&esp;&esp;产屋敷夫人在征询了无惨的意见、得到了对方的肯定答复之后, 便也给他筹备起了参加赏樱宴会的服饰。
&esp;&esp;事实上,无惨对于赏樱宴会丝毫不感兴趣。
&esp;&esp;但他绝不会让羂索一个人在这种贵族社交场合上大出风头, 他要是不去这场赏樱宴会的话, 岂不是在向整个平安京的贵族释放一个讯号, 告诉他们产屋敷家族的未来已经掌握在羂索的手中了?
&esp;&esp;——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esp;&esp;——他就算是毁灭产屋敷家族,也绝不会让羂索称心如意!
&esp;&esp;02
&esp;&esp;赏樱宴会如期而至。
&esp;&esp;当日清晨刚过巳时, 无惨和羂索便一同乘坐牛车前往平野神社。牛车上面,相看两厌的兄弟二人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对方,各自打开自己所在那一侧的车窗看向外面的街景。
&esp;&esp;无惨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门了,但街上的景色看起来却与他印象里面相差无几。
&esp;&esp;于是,他很快就百无聊赖地收回视线,目光在不经意间瞥见了悬挂在羂索腰间的一把太刀。
&esp;&esp;虽然太刀还未出鞘,但光从古朴雅致的刀鞘来看,便可以隐约窥见一丝刀刃的锋锐,一眼就能够分辨得出这把太刀绝非凡品。
&esp;&esp;无惨顿时目光一凝,语气冷冰冰地问道:“羂索,这把太刀是父亲赠予你的吗?”
&esp;&esp;羂索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来,瞥了他一眼,笑吟吟道:“兄长怎么会这么想?如果是父亲所赠,你也应该会有一份。毕竟,父亲对待我们两人总是会努力做到一碗水端平。”
&esp;&esp;无惨的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感到十分地不满,作为长子的自己凭什么不能享受更多的优待?按理来说,产屋敷家族的所有资源都应该向他倾斜才对!
&esp;&esp;——如果……
&esp;&esp;——如果不是这具孱弱的身体拖累了他,羂索怎么可能会有取代他的机会?父亲又怎会如此看重羂索?
&esp;&esp;酸涩的妒意一点一滴腐蚀心脏,逐渐在无惨的心里燃起燎原妒火。
&esp;&esp;随后,他听见羂索轻飘飘地说:“这把太刀,是姬君送我的礼物。我只是随口抱怨了句太刀不够趁手,没想到姬君就记在了心上,就连去播磨国执行任务都没忘了给我带一份伴手礼,真是感激不尽啊……播磨国的名产确实名不虚传,这把太刀用起来就像是为我量身定制一样完美。”
&esp;&esp;姬君、播磨国、伴手礼……
&esp;&esp;这几个关键词仿佛带着回音,在无惨的脑海里面震荡。
&esp;&esp;无惨只觉浑身僵硬得好似生锈,耳朵里像是灌注了水银,迸发出来的尖锐疼痛令他头晕目眩。
&esp;&esp;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抵住掌心,留下了深深印记的同时,也让他维持住了岌岌可危的理智。然后,他嗓音艰涩地问道:“……你说,这把太刀是仁美送给你的?”
&esp;&esp;羂索眼含笑意地说道:“是啊。”
&esp;&esp;无惨咽下了喉间腥甜,故作冰冷不屑地说:“别太得意忘形了,仁美只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会对你另眼相待。”
&esp;&esp;羂索顿时语塞:“……”
&esp;&esp;——自欺欺人好歹也要有个限度吧?无惨这家伙,真是可悲又可恨。
&esp;&esp;羂索淡淡一笑,随后发出了致命一击,“是嘛,那姬君从播磨国回来,给你带了什么伴手礼?一定是比这把日轮刀更加珍贵的礼物吧?”
&esp;&esp;无惨瞳孔紧缩,一双红梅色的眼睛紧盯着羂索,眼神可怕得像是要将他撕成碎片,“……你!哕!”
&esp;&esp;无惨及时地抬起了手,用袖中的手帕掩住了嘴唇,这才没让吐出来的鲜血喷洒在衣服上。
&esp;&esp;羂索敏捷地往后一躲,故意以一副担忧的口吻说:“兄长这是晕车想要呕吐了吗?实在不行的话,还是直接打道回府吧。产屋敷家族的代表,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足够了。”
&esp;&esp;无惨缓缓地收起手帕,露出了一张鲜红欲滴的嘴唇。
&esp;&esp;他冷冷地勾起一抹笑,说道:“想要取代我的位置,你还远远不够。”
&esp;&esp;羂索不置可否地笑道:“是嘛。”
&esp;&esp;无惨压抑住了喉间涌上的腥甜,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esp;&esp;——有朝一日,他一定会亲手挖出羂索的眼睛……
&esp;&esp;——竟然敢用这种看着可怜虫的悲悯眼神看着他,当真是可恨至极!
&esp;&esp;牛车的车厢四壁单薄,哪怕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驱使车辆的车夫还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esp;&esp;车夫的额头上不由地沁出了冷汗,忍不住担心这对素来不睦的冤种兄弟会在牛车上打起来。所幸在随后的行程途中,羂索和无惨都保持着沉默,并没有发生车夫所担忧的事情。
&esp;&esp;03
&esp;&esp;在牛车抵达平野神社之后,羂索轻盈地从停稳的车上跳了下来。
&esp;&esp;无惨的动作则优雅而缓慢,下了车以后还站在原地停顿了几秒,轻轻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唯有旁边的羂索一眼看穿,这个废物兄长是在缓解不适的症状,以免在头晕眼花的情况之下一头栽倒在地。
&esp;&esp;羂索:“……”
&esp;&esp;——还挺会装模作样。
&esp;&esp;兄弟二人在侍从的带领之下,来到了举办赏樱宴会的樱苑。得益于产屋敷家族的地位名望,他们的席位座次都在前列,前来与他们寒暄的人也不少。
&esp;&esp;但无惨又不是愚蠢到了极点,怎么会看不出来比起自己这个病秧子,那些前来套近乎的家伙真正想要交好的人究竟是谁?
&esp;&esp;无惨的心情顿时变得更加糟糕了,狂躁的情绪在他的胸腔里横冲直撞,他甚至想要直接夺过羂索腰间的那把太刀捅进对方的腹部。
&esp;&esp;——倘若他真的那么做了,羂索、还有在场的这些蠢货恐怕都笑不出来了吧?真想看看他们满脸惊恐、涕泗横流的模样,一定会比现在更顺眼吧?
&esp;&esp;但脑海里的想法再怎么血腥可怖,无惨面上依旧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丝毫没有落人口舌。
&esp;&esp;可他并不知道,远处的樱花树下,一个白发男孩正遥遥地望着他所在的方向,眉头轻轻皱起,“……好强烈的怨恨。”
&esp;&esp;孱弱的贵公子一举一动尽显优雅,言谈之间轻而易举便能令人心生好感,就连那副病态苍白的模样也完美地符合平安时代的审美主流。
&esp;&esp;但他刻意隐藏的幽暗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