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中，邓九公抱拳敬酒，土行孙缩在角落举盏，满殿大臣皆以帝王马首是瞻。

&esp;&esp;慕姚细细打量，只见帝辛接过妲己亲手斟的酒时，眼底竟泛起难得的温柔，骨节分明的手指还不忘替她拂去鬓边垂落的发丝。

&esp;&esp;那动作自然得仿佛千百次重复，倒叫人忘了传闻中妖妃惑主的说法。

&esp;&esp;她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梦中岚丘倔强的模样，突然明白这九尾狐的执念从何而来，眼前的帝辛，绝非传闻中沉迷酒色的昏君，他年少时便率军平定东夷叛乱，如今又剑指西岐，眼中燃着称霸天下的野心。

&esp;&esp;这样英武的帝王，将全部柔情都给了一人，又怎能不让人倾心？

&esp;&esp;“别看了。”敖甲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带着几分不悦，“姚姚一直盯着他瞧做什么？”

&esp;&esp;慕姚回过神，对上他竖瞳中翻涌的占有欲，忍不住轻笑出声。

&esp;&esp;青铜烛台映得殿内恍若白昼，土行孙刺耳的笑声刺破席间丝竹之音，他站在酒案前拍着胸脯，矮小身形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大王放心！末将定踏平西岐，凯旋归来迎娶婵玉！”

&esp;&esp;邓九公捋着胡须颔首，青铜酒爵中晃动的酒液倒映着帝辛莫测的笑意，唯有邓婵玉攥紧腰间长鞭，指节捏紧紧的，在满堂道贺声中格格不入，悄悄出了大殿。

&esp;&esp;姑娘啊，明明你英勇无双，却被这样草率决定命运，十分不爽吧？

&esp;&esp;慕姚踩着月光溜出偏殿，正撞见邓婵玉立在九曲回廊，长袖下的拳头仍未松开。

&esp;&esp;她故意踉跄两步，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轻飘飘落在女将军脚边：“将军，这可是您遗落的？”

&esp;&esp;邓婵玉低头的瞬间，两人目光相撞，慕姚眼中的关切太过直白，倒让沙场悍将愣了神。

&esp;&esp;“瞧您脸色发白，莫不是染上风寒？”慕姚凑近时压低声音，“那土行孙獐头鼠目，哪配得上将军半分英气？”

&esp;&esp;慕姚表现的像个迷妹，对于邓婵玉的遭遇十分不忿：“世人总把女儿家当棋盘上的棋子，大王下旨、父亲应允，可谁问过将军愿不愿意？”

&esp;&esp;邓婵玉猛地后退半步，腰间银铃发出清响。她警惕地望向四周，却见少女眼中燃烧的恼意与自己如出一辙。“慎言！”

&esp;&esp;话虽严厉，语气却已没了锋芒。慕姚适时露出怯意，福了福身：“是我失言，还望将军恕罪。”

&esp;&esp;说着她便告退，可转身时她分明听见身后传来悠长的叹息，混着远处宴席的喧闹，消散在夜风中。

&esp;&esp;踏着满地碎银般的月光往栖梧院走，慕姚抚过袖中微微发烫的锦囊，她忍不住微微一笑。

&esp;&esp;方才邓婵玉握紧又松开的拳头，眼底转瞬即逝的挣扎，都印证着那颗反叛的种子，已在她精心浇灌下悄然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