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大娘一边扫着地,顺口回答着,“我娘说,二十多年前,这里本该是破败卖掉的,一位少将军路过,给了银子让我们一直打扫供奉,所以就放到了如今。”
&esp;&esp;他身体一震:“什么少将军?什么时候?”
&esp;&esp;大娘想了想,“少将军我不知是谁,什么时候嘛……我娘说,是先皇登基,大婚那一年。”
&esp;&esp;他愣在当场,无声红了眼眶。
&esp;&esp;【作者有话说】
&esp;&esp;番外三章,不喜的可以等三天。
&esp;&esp;第242章 (番外)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二)
&esp;&esp;他愣愣地站在那里,大娘有些关切地开口,“这位公子,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esp;&esp;公子?
&esp;&esp;多少年不曾有人这般称呼他了?他苦涩地笑了笑,“我这般年纪,很久没有人叫我公子了。”
&esp;&esp;大娘不解地挠了挠头,“看您不过二十五六,不叫您公子叫什么?”
&esp;&esp;他失笑,摇了摇头,迈步走进了月老祠。
&esp;&esp;他站在月老像面前,抬头仰望着面前的月老。月老像还是那尊月老像,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改变的不过是站在下面的善男信女们而已。
&esp;&esp;上次途经这里,他让十三和南宫珝歌前来拜月老,求个姻缘荷包,自己却没有进来。那是因为彼时的他,还是“南映”的凤后,他的妻主还在马车里。他怎能进这月老祠?
&esp;&esp;如今……
&esp;&esp;他的孩子登上皇位,他已经是后宫最尊贵的人,可他还是没有资格进这里。他不该来的。
&esp;&esp;矜持了这么多年,守了这么多年的规矩,他也不该越雷池半步的。
&esp;&esp;想到这,他猛然转身,举步就要离开。眼角视线却不经意地扫过月老像的脚下。
&esp;&esp;那里,原本是放着姻缘荷包的地方,却压了一张信笺。原本并不起眼,却因为他转身的动作,衣角扫过,将那张信笺扫在了地上。
&esp;&esp;大概是他人祈求姻缘的信笺吧,就这么被他扫在地上,似乎有些不好。他想也不想地弯下腰,将那张信笺捡了起来。
&esp;&esp;信入手,一行字印入眼帘,“愿他常开笑眼,余生喜乐。”
&esp;&esp;字沉稳有力,一笔一划犹如银钩铁划,写的也极其认真,单纯从内容上看,亦是十分克制,最是普通不过的祈福。
&esp;&esp;只是在这月老像的脚下,原本祈求姻缘的地方,多了个祈福的信笺,多少是有些怪异的。
&esp;&esp;唯有他的手,瞬间颤了下。
&esp;&esp;时过二十余年,原来他还能瞬间认出这字迹。再多的淡然自持,都抵挡不住短短几字瞬间的冲击。
&esp;&esp;手中的信笺上散发着淡淡的油墨香,可见才放下不久。
&esp;&esp;他的视线望向祠外,脚下已是不由自主地走了出去,可能连他都没有发现,那脚步变得急促了起来。
&esp;&esp;门外大娘还在扫着落叶,他按捺着心头的悸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大娘,请问方才来的人去了哪里?”
&esp;&esp;“方才来了人吗?”大娘一脸疑惑,“我也才进门,许是刚走没遇上,不知道。”
&esp;&esp;他有些失落,却又有些不甘。脚下朝着外间走去。
&esp;&esp;他来的时候大殿里没有人,也许那人已经离开了一阵子,可他为什么还是不甘心呢?
&esp;&esp;通往殿外的路只有一条,果不其然,路上冷冷清清不见他人踪影。他又追了几步,直到了大殿门口。
&esp;&esp;小小的庙宇门外,只有他的马车孤零零地停着,车夫还在门口毕恭毕敬地等着,看到他出来,立即迎了上来,“主上,这是要回了吗?”
&esp;&esp;“你方才,可看到有别人出来?”他的语调,已有些急。
&esp;&esp;车夫愣了下,摇了摇头,“不曾。”
&esp;&esp;那原本希冀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挥了挥手,“我走走,你不必跟太近。”
&esp;&esp;车夫不敢多问,自己的主上一向喜静,不爱前呼后拥,所以她也不敢靠的太前。
&esp;&esp;他一个人默默地在路上走着,手中捏着那纸信笺,往昔情形如潮水般在脑海中泛滥。
&esp;&esp;过往的这二十多年,他从不敢想起往事,将那一切都刻意遗忘,却不曾想,他以为的遗忘却是如此的清晰。故地重游,他才小心地放任自己怀念那段过往。
&esp;&esp;那年春日,他收了她的姻缘荷包,她则表明非他莫娶。就在她想要前往相府提亲的时候,她收到了出征的诏令。他希望她定亲后再出征,她却摇头拒绝了。
&esp;&esp;战场瞬息万变,她不要他未过门便守寡,她让他等自己平安归来,再登门求亲。
&esp;&esp;他从春日等到了秋末,等到了她凯旋的消息,却也等来了帝君下令,让他嫁给太女凤青宁的消息。
&esp;&esp;倔强的郭家小公子以死相逼,誓死不嫁。他甚至不顾一切,将自己与白蔚然私定终生的事和盘托出告知母亲。可母亲告诉他,就算他不嫁给太女殿下,也决不能嫁给白蔚然。
&esp;&esp;文臣世家,武将巅峰。他们一旦联合,危及的是皇家帝位。这样的两家,注定只能在朝堂水火不容,而不能有半分干系。他嫁入白家的那天,就是皇家对两家清算之日。
&esp;&esp;此时,白蔚然大胜回朝,是成为帝君的新宠,还是心腹大患,只在他的一念之间。郭家满门的性命,也在他的一念之间。
&esp;&esp;那时候他便知,自己的一生已经被写了结局。那些世俗话本子里的私奔相守,也注定只是戏台和话本子里的故事。
&esp;&esp;那时候,他一身反骨满心傲气,就算嫁不了白蔚然,他也不愿委身他人,他默默地将自己关在房中,绝食明志。那时候的他,真心是想要以死求全的。可母亲只对她说了一句话:我们这种高门,步步都是危机,你若想保护一个人,只能站在最高的地方。
&esp;&esp;白蔚然是武将,手握兵权,会成为帝君最为忌惮的人,若他日凤青宁成为帝君,不喜于白蔚然,她势必会落得一个身败名裂,不得善终的结局。他,不要那样的事情出现。
&esp;&esp;他烧掉了与白蔚然之间所有的信件,剪掉了那枚姻缘荷包,将所有的过往都湮灭的一干二净,没有给自己留任何一份念想,然后嫁入了太女府。
&esp;&esp;从入府的那一天起,他便选择性遗忘了过往,不负君、不负妻,从未有过半点二心,也不曾怀念过那些遗憾。他就象是一个用理智指挥情感的人,从不曾有过感情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