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很静,耳边除了后排传来的呼呼声便什么也没有了。
温诗文静静地坐在副驾驶,阳光撒在身上,将平日白皙的脸照的透粉。
她有点怕热,虽然这时候生着病,可顶着烈日走身上止不住地冒虚汗。
披在身上的衣服稍往下拽了点便感受到一丝凉意吹来,很舒服,但骨子里也发冷。
下一秒,后排传来一阵嗡嗡声,紧随着一点微风也被抽走。
她睁开眼睛,略显不满地瞪着正在开车的男人。
“看我干什么?”于鹤清反问,温润的语气带着一丝严肃:“把衣服穿好。”
她没动,为自己辩解:“可是我热。”
于鹤清像是找到了她的弱点,直言:“穿好,别受凉了还得打针。”
想到刚刚在医院的场面,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在男人的注视下磨磨蹭蹭把衣服穿好。
昼夜温差大,夏日的酷暑还未完全过去。
“忍一会。”于鹤清知道女孩怕热,又默默把车内通风打开,又将空调温度调高。又问:“有胃口吗?带你去吃饭?”
温诗文轻轻摇头,小声说:“不想吃,出来前喝了一碗粥。”
于鹤清又问:“那你晚上吃什么?”
“不知道。”她想了想,症状虽比出来前好一点,可还是有点恶心无力:“等会回去睡一觉,然后醒来再喝点粥吧。”
说完,她像是想起些什么,侧头问:“清哥,你今天陪我这么久,实验室那边没关系吗?”
“没事。”于鹤清耸肩,语调松快:“等会回去总结一下数据就行。”
啊……
她不了解这行业,但平日里在家也听爸爸念叨过。数据方面是实验室最重要也是相比较难得,得经过无数实验理论才能得到正确的数据。
藏在袖子的指尖紧紧交错,一时间心里渐渐萌上一丝愧疚。
她头埋的很低,闷声说:“对不起,耽误你时间了。”庡?
于鹤清嗤笑,趁着没车流的间隙揉了下女孩头发:“瞎说什么呢。这就算耽误了?”
温热的指尖不经意间抚过耳垂,他动作很轻,像带着某种电流那般,让人心中止不住发痒。
她下意识捏住耳垂,残留的余温在她触碰的瞬间消失。薄唇紧抿,轻声说:“这还不算吗?要是没有我你就不用加班。”
“没有你也得加班,别瞎说。”
等红绿灯间隙,于鹤清转过身深深望她一眼:“你一个人在学校别逞强,有事就跟我打电话。比如今天,我不过去你还打算一直瞒着我?”
温诗文微张着唇,说了声不是又缓缓闭上。
她总不能说昨晚梦到他,觉得羞愧、尴尬不敢见他吧。
算了,还是不说了。
于鹤清轻笑,拖着嗓音懒洋洋说道:“不逗你了,睡会儿,等会到了叫你。”
尽管她现在没有睡意,但此刻她还是选择闭上眼睛。
狭窄|逼仄的车内,两人距离算不上远,感受着身旁男人一举一动,耳边围绕地则是男人刻意压低的喘息声。
这道声音就像跟羽毛一样,挠的她想睁眼窥看。
四周渐渐攀上了一丝燥意,她紧抿着唇,抑住想睁眼把男人压倒的冲动。
尽管这个想法很荒谬。
还未到高峰期,路上车流算不上多,医院到学校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和出来时一样,门卫叔叔并没有拦着他们。
看着这一切温诗文心里止不住地好奇,但身旁男人仍是衣服淡定自若地模样。
她眨着眼睛,直接问:“为什么你能开进来?”
“因为我有通行证。”于鹤清轻点着头,唇角含笑。
“……”
车子平稳停在宿舍楼前,她紧着身上的衣服,轻声到了谢。
刚准备下车,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道温热的触感,随后被禁锢。
温诗文呼吸顿住,望着手腕上覆盖的手掌,眼眸渐渐染上氲色。
“怎、怎么了?”她颤着声问:“还有事吗?”
于鹤清啊了声,拖着嗓音懒洋洋道:“是还有一件事。”
她蹙着眉:“什么事?”
男人指了下放在杯架上的保温杯。
温诗文慢吞吞地顺着方向缓缓望去,随后镜子的小脸皱成一团。
是那杯姜水。
男人像是故意般,慢悠悠地说:“专门给你煮的,不赏脸喝一口?”
“……这能喝吗?”她小声喃喃:“而且我等会回去还要吃药。”
于鹤清反问:“真不喝?”
她愤绝摇头:“不喝。”
“那好吧。”男人敛着眼眸,语调放缓。
“……???”
这是要干嘛?这就没了?按照往常不是还有两个回合吗?
温诗文不太适应,小心翼翼地问:“你也发烧了?”
“说什么呢。”于鹤清轻笑:“回去睡觉吧,别再着凉了。”
见男人真的没事她也没再说什么。
闷着嗓子嗯了声便拉开车门下车,临关门前,她整个人突然扑进车里。
动静过大,原本静谧的氛围全然消失。
于鹤清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笑望着她:“怎么脑子烧坏了?”
“才没有!”她娇嗔着反驳,随后伸长胳膊拿过放置在杯架的保温杯。
冰凉地杯体窝在手上身体忍不住颤了颤,她笑着晃了晃杯子,尾音上扬:“既然专门给我的,那我就拿走了。”
宽大的林荫路上正好一抹暖阳扫下,稳稳地落在女孩身上。
他神情怔楞地望着女孩离去的身影,高高的马尾扎着脑后一步一晃,可爱极了。
脑海里回想起窗前女孩明艳的笑容,以及医院眨着大眼睛委屈的神情。
唇角上扬的弧度,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好像一眼真的长大了。
回到寝室后她整个人已经困到不行,拿起出门前晾的开水将医生开的药吃了下去。
没力气,不想爬楼梯上床,索性就先在下面坐回喘会儿气。
她小时候身体不好,虽大病没有,可小病一大堆。
像感冒发烧常有的事,有时一到冬天晚上睡着还会疯狂咳嗽,但去医院检查什么也没检查出来,以至于她现在冬天半夜还会时不时咳几声。
其实这种症状最受难的不是她,而是妈妈。
小时候,晚上每咳一声,她后背紧随着便会传来温柔的抚摸。无论妈妈睡得多沉,再听到她不适的声响总会惊醒。
后来咳嗽稍好了点,她又开始感冒发烧。
当时正逢流感,进学校前得排好长一队测体温。她体质差,身体的不适比流感还先来一步。
吃不完的药,打不完的针,以及医疗室小孩无止尽的哭闹声。将她心里感观后怕无限拉大。
从那开始,她开始抗拒打针,并且看到针会腿软的地步。
还好有妈妈在,每当她想要退缩的时候,妈妈都会紧紧抱着她安抚。
偌大的宿舍昏沉沉,仅残留的一抹光线还是透过窗外的玻璃折射进来,刚好撒落在周围。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位置上,眼眶里渐渐染上一层氤氲。
想妈妈了。
但她不敢给妈妈打电话,如果妈妈知道她生病了,肯定会比她更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