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尘声音冷厉地说：“说话, 你到底是谁？”

鹤之依旧沉默，但脸上还多了几分委屈。

两个人开始僵持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味道。

“郎君不要我了吗？”鹤之有些忐忑，眼睛亮晶晶的，有些期待地看着司尘。

鹤之的声音小小的，如果不认真听，可能都听不到。但司尘的耳朵异常灵敏, 神色一顿。立马又把被子蒙到了头上, 转过身背对着鹤之, 故意不去看他, 也不说话。

鹤之神色有些慌张，紧紧咬着下唇。忽然又刮过一阵风, 他下意识地耸了下肩膀。凉意从他的肌肤渗入了五脏六腑, 心悸了一下。

他慢慢向司尘的方向爬了过去, 做出了他狐生做过的最大胆的举动。隔着被子, 他直接抱住了司尘的身体，下巴轻轻地靠在司尘的肩头, 双手抚在司尘的手臂的胸膛。他垂着狭长的眼睛, 声音轻轻的, 带了些祈求的意味：“郎君理理我好吗？”

司尘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但也没有拒绝鹤之的靠近。

鹤之只敢做到这种地步，再不敢做别的事情了。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看似大胆，实则内心怂得很。

两个人保持这样的状态片刻，最后还是鹤之忍不住了，他将自己的胸脯贴近司尘，声音更显娇弱：“郎君，我错了，我不应该欺骗你，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司尘的声音清冷：“所以，我是随便就可以抛弃的东西吗？你喜欢的时候，就稀罕得像个宝贝，你没有兴趣了，就转身离开。”仔细听就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戏谑。

但此时鹤之已经六神无主，完全没有听出司尘的打趣，反而觉得自己确实伤害了司尘。他搂着司尘的手更紧了，把头埋进司尘的身上，声音沉闷地重复着“对不起”这三个字。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善言辞。

司尘忽然感觉到背上的湿润，他怔了怔，转过身，用手轻轻捧起鹤之的脸。右手顺着他的脸颊向上摸着，意料之中地感受到了冰凉的泪水。右手拇指轻轻抚过鹤之的眼下，为他擦了下眼泪，轻声说道：“别哭了。”

鹤之见司尘还愿意和他说话，眼泪流得更多了，哽咽着说：“我错了，我错了。”

司尘没有说话，只是轻柔地抚着他的头，等鹤之的情绪稳定后问道：“鹤之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鹤之的眼睛绯红，眸光水亮氤氲，像极了半开的昙花，慵懒又风流。只是听到司尘的话后，他的眼神微微有些躲闪，半晌后才开口说道：“我……我，对不起。”说完，他便低下了头。

他还没有做好准备，郎君知道他的身份后的后果，他根本没有办法承受。

此时此刻，他一个千年傲娇狐狸精，居然也有了自卑这种情绪。曾经他自诩是天下最漂亮的狐狸，觉得谁都比不过他，现在居然也有这种想法了。

鹤之垂下眸子，掩下眸中的自嘲。

听过他的话，司尘沉默了片刻。右手摸索着覆上了鹤之的脸颊，拇指轻轻擦拭着泪珠，轻声说道：“别哭了，我只是担心你。”

闻声，鹤之的眼泪落得更快了。豆大的泪珠如珍珠一般，不断地向下掉落，小声地抽泣着说：“郎君，我……我……”他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司尘，可话滑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心下一狠，正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的时候，司尘却说道：“鹤之，听说吃掉狐妖的心脏，就可以重获光明。”素来平淡的声音此时多了几分希冀，如谪仙般的面容沾染了几分红尘气息。

而鹤之的身体直接僵硬，胸膛那颗心剧烈地跳动着。他明白郎君心中对光明的渴望，而此时正好有一个方法出现。郎君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不会放弃。

而他身为狐妖，又对郎君情根深种，就注定要为郎君献上那颗心脏。

不知为何，鹤之竟意外地没有任何悲伤。甚至，他还很乐观地想，若是他的心脏能让郎君恢复光明，也是一件大好事了！毕竟，他没了心脏也只是没了法术，像人类一样自然老去。

而这样的结果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想到以后，他可以和郎君一起慢慢变老，鹤之的心里就甜滋滋的。

司尘看不见鹤之的神态表情，此时只能抿抿唇，心里问着系统说道：“鹤之是不是很伤心？”右手拇指和食指捻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向鹤之倾斜。

系统：他要怎么说，才能委婉地告诉小尘，这个小狐妖不仅没有伤心，反而很兴奋，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他琢磨了半天，司尘捻着手的频率快了几分，最后系统直接说道：“你们家鹤之可能脑子有点不正常，他现在可能在幻想以后和你的幸福生活。”

司尘：……

捻着的手指瞬间松开了，微微弯曲的腰背也挺直了，眉眼间似乎多了几分笑意。他倏地开口道：“我的小狐狸不见了，鹤之看见了吗？”

鹤之刚刚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此时突然听见司尘的话，瞬间清醒。

小狐狸？小狐狸就是他，他就是小狐狸，现在他人在这里，能去哪里给他找小狐狸啊？

司尘见他没有说话，脑海中都能想象到他呆愣的样子，双唇抿了抿，掩藏住上扬的唇角。

鹤之双手握紧，眨了眨眼睛，呆愣地说了一句：“小狐狸可能有点事情要做，一会应该就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