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红绫怔怔地看着街上“再正常不过”的交易,好像他们不是在说婴孩,而是在讨论一颗地里刚摘的白菜新不新鲜
这里是怎么了?
这了不是她的国家吗?
明明她是那么温柔的一个
咦?
我怎么
怎么
顾红绫错愕地摸到脸颊上滑落的滚烫泪珠。
我这是怎么了。
顾红绫捂住绞痛的心口,茫然地问自己在想什么,意念里提及的那个她又是谁。
失散的记忆碎片如雪花纷至沓来,可惜顾红绫始终抓不住任何一个,什么都记不起来。
——“尊上,在下我不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有怎样的过节,但我是真心想仰慕尊上,想留在尊上身边修行的。”
“不,是吾有愧。你放心,吾会好好待你,也算是为自己赎心。”
“谢谢尊上!这是我长这么大——不,这也许是我此生最开心的一天!”——
你不要死。请立刻杀了我。
尊上,对不起。我
“绫儿。”
顾红绫猛然惊醒,萧长引忧虑的脸映入顾红绫眼里。萧长引抱起她,一脚踢碎木笼,带着卢雪逆跳出去。
远处的城楼上已经燃起烟火,城里大乱,人们拖家带口地张皇逃命,大喊:“快跑啊!棹斗军攻城了!净黾守不住了,璞教要亡了!”
一时哭声四起,战火连天,横木撞击城门的轰隆声,射箭的嗖嗖声,士兵的呐喊声,战马的嘶鸣声,乱七八糟地交织在一起。
顾红绫靠在萧长引怀里,经过昏迷的妇人时,她低头看了一眼。她还在流血
卢雪逆边跑边捂住顾红绫的眼睛,表情寂寥:“红娘娘,现在不是悲天悯人的时候,马上你会看到更多这样的人战争就是这样。”
萧长引不语,眼神坚定,目视前方,跑到人少的地方放出月龙骁,翻身骑上,把顾红绫护在怀里,拉上卢雪逆,疾速逃出净黾城池。
顾红绫把脸埋在萧长引怀里,回想刚才在街上看到的一幕幕。她看过死人,看过无数死人,但还是头一次看到把自己和亲人当做菜一般正常交易的“菜人”。最可怕的是,他们竟然毫不觉得这种做法可怕,一切都那么顺畅、自然。
最可怕的还是卢雪逆那一句话:战争就是这样。因为太无奈,太苍白。顾红绫极度讨厌这种无力感。
星津野史
璞教国的百姓因战乱和神殿压迫穷困到不得不割肉卖生的地步, 可好死赖活到最后,也逃不过金戈铁马的践踏。萧长引决定去神殿一探究竟,从净黾到神殿庄园的一路上, 她们看尽了烧杀掠抢、世态炎凉。
卢雪逆说:“古纪元时的仙力仅由三圣尊和其门徒掌控,各国的王族皆由圣尊门徒手下的教众担任,是不折不扣的神教王权结合时期, 直到后来三圣尊与无极长生谈判, 各自划分领域, 创立了大荒二十八界才打破仙力垄断的特权, 这才有了三清仙皇族和修仙体系。”
“也就是说现在所有仙力的起源都来自三圣尊吗?”
“可以这样理解。”
萧长引沉眸,三圣尊的形象在她心中又沉重了许多。
卢雪逆在前方的岔路口指挥月龙骁:“右边。”萧长引这才发现她还真分不清后面的路怎么走。卢雪逆又道:“之所以说阴月、阳炎、幻心三种仙力是最可怕的, 不是空穴来风。它们分别代表了世界成形时最原始的阴、阳、幻三种元素, 后天形成的所有仙力都是由它们组合演变而来的。所以你看,如今三清仙族早已强大,却还是不敢动幽冥魔域分毫, 哪怕魔人常常自扰大洞天,仙皇陛下也只是抵御而不敢大肆肃清,究其原因就是仙皇害怕得罪当年的幽玄圣尊。”
顾红绫的身子已经缓和不少,她靠在萧长引怀里发笑:“卢鬼仙, 你可知道得不少, 怎么连流传大小洞天的三清帝不作为糗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呢?”卢雪逆轻哼一声:“到了现在我也不和你们藏着掖着了, 我的老师祖可是鬼族赫赫有名的星津邪郎。”
“卢鬼仙竟然是星津门下,真是失敬, 难怪你的路子又野又刁钻,还知道那么多世人少知的野史流言, 原来如此。”
萧长引问:“星津邪郎是个什么人物?”
顾红绫解释道:“星津是个奇人,可以说是占验宗的鼻祖, 世上过半的阵法算数都是他造出来的。而且他还是鬼族的建国人。传言他生在三圣尊创立大荒的时代迭换之期,是为数不多的三圣尊与长生无极谈判历史见证者。后来星津因魂灵枯竭而灭,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魂灵枯竭?”萧长引又不懂了,“魂灵枯竭怎么能说是寿终正寝呢?神仙魔鬼一类不当是永生吗?”
卢雪逆和顾红绫一同笑了。
萧长引不明白:“你们笑什么?”
顾红绫眉目深沉:“来,我们给你好好讲讲。”
“嗯”
月龙骁跑过弯道,此时已经出了山野,神殿庄园外的官道已经现出身来,道旁竖立的石碑上刻有前方城池的名称和剩余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