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哈。”女子笑,“我早该怎么做了,就用你做榫卯。”
顾红绫从地上爬起,抖出袖里藏的毒针,正要出手,不知哪里飞来一隻渡鸦,啄掉了女子的手指头,女子凄厉地嚎叫,捧着血流不止的残肢哀嚎。
顾红绫拉住萧长引往柑橘庄园跑:“趁现在,快!”
女子坐在地上发抖,阴狠地下令:“西萨,给我抓住她们。”
“啊呀”
人畜机械地转动头,扭曲的脸盖已经合上,挥舞巨镰,转动着锯齿向两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呼呼”女子仰着脖子大口喘气,猛地惊觉,身边已多了一道魅影。啪——女子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脸上落了五道血痕。
“我几时说过可以动手了。”
女子满脸惊异:“你打我?”
“当年我费那么大劲救你出来不是为了养一个废物。或者,当初我就该让你被宵月吞噬了。”
“哈啊——”女子的瞳孔猛地收缩,仿佛想起极其恐怖的回忆。
“你太沉不住气了,不该这么早露面,急什么?还不回大赤天去,把静晅天女给我盯紧。”
女子慢慢恢復气色,扬脸:“你怎么还不下手?你迟早会后悔的。”
“我说过,还不是时候。再等等,还得再等。”
“你究竟在等什么?”女子忽然轻蔑一笑,挑衅道:“还是说你怕了?我可是听说她在龙池荒南海的死亡边缘触发了‘月瑕’和‘望舒’。即使是你,有把握从‘月瑕芜境’里走出来吗?”
“我在等‘豢’”
渡鸦扇动黑羽,从天顶的镂花空隙飞出。
“畏惧的颜色。”
那时,萧长引站在沙漠,被问了奇怪的问题:你知道最神圣的颜色是什么吗?
紧接着,她又被问了第二个奇怪的问题:你知道最残暴的颜色是什么吗?
“你知道‘他们’畏惧的颜色是什么吗?”
女子微微蹙眉:“颜色?你怎么总提起颜色?”
“总有一天,我会找到遥塔,我会离开,我会去我想去的世界。”
漆黑的鸦羽飘落,从萧长引眼前落下,萧长引停步转身,一剑斩下,把羽毛劈成两段,挥出的灵波将人畜强袭的巨镰锃锃弹开。
柳暗花明
顾红绫快要忘记她们是怎样从庚的巨镰下逃生的。萧长引受到庚精神毒素时扭曲的面孔还历历在目, 那时她一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即使捱到最后一刻也要保留顾红绫的生命。可是就像在落合山谷时顾红绫说的,她死后她的生存丝毫没有意义, 因为她们谁脱离了谁,生存都不再成立。
不知人畜是否还会保留合成者生前的意志,倘若有, 或许是卢雪逆的神识有所清醒, 倘若无, 也许是萧长引命不该绝, 在头脑因剧痛而抽搐时狂乱攻击,阴差阳错地刺中了庚的命门, 导致庚在瞬间解体, 过程与秽洼中公子玄分解波鞳时如出一辙。但事后萧长引始终回忆不起那个瞬间她做了什么,一切都太快了,而且非常混乱。人总是无法准确回忆起惊恐下巧合所致的事情。
但顾红绫并不认为她们从庚手下死里逃生是一种侥幸。就在庚解体的刹那, 萧长引因剧痛趴倒在地陷入半昏迷时,顾红绫清楚地看到一隻深蓝色的夜光蝶从庚七零八落的碎块里振翅飞起。那隻蝴蝶落在萧长引的踝子骨,悄无声音地钻了进去。
顾红绫立马扑过去,怎么尝试都没有用, 既不能把夜光蝶驱逐出来, 也找不到任何蝴蝶曾经出现过的痕迹。可是, 夜光蝶融入萧长引体内后,萧长引很快就醒了过来, 满身的伤痕都愈合如初,甚至连精神的痛觉都消失殆尽, 萧长引权当是自己的自愈能力较之从前更甚,可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战斗中却再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奇迹, 不知当如何解释。
顾红绫不知道夜光蝶象征着什么,或许和长生会有关,或许和石骆驼神殿的主人神月有关。从听月仙典里经历的一切看来,神月与长生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中缘由不得而知。再有一个最大的疑惑时,照理推来神月应当在三圣尊创立大荒之前便已消逝,既然如此,后来创立大荒的“三圣”是哪“三圣”?朱曦,霪霏另外一个,是谁?
顾红绫的视线落到身边略显倦意的剑客身上,她们从神殿废墟下的沙海尘暴里逃出仙典,回到金砾滩内围已有三日了。这三日里,她们没有找到半点水源,是靠血水维持下来的。但是血水咸腥,喝了只会让人更渴,也尽是汲取其中的少许水分罢了。
萧长引的右脚踩进细滑的流沙里,往右陷了下去,顾红绫急忙拉住她,确定自己脚下安全后才和小月亮一起慢慢把她拉出来。金砾滩外圈和中圈主要以大块的砾石为主,到了内圈砾石受风化更加严重,逐渐形成沙漠,稍有不慎还会落入流沙的陷阱,就像刚才那样。
经过听月仙典一事,少了卢雪逆,两人间几乎没有谈话。
原地坐下休息,萧长引又拔出匕首,放在手心准备放血,顾红绫低低叹气,侧身控住她的手腕:“别这样,你早上才划过。”萧长引低头看着掌心发呆,头顶的太阳晒得火辣辣的。她环顾莽莽戈壁,除了沙虫虎蝎挖的洞窟,还有其他妖兽活动痕迹,只有砂砾和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