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笑笑。
这批酒净赚了将近三两银子,许杏回来的时候跟长青说:“范大哥,这么一次我就分你九百多文,接下来还有呢,所以啊你就别担心银子的事儿了,好好考学吧。”
长青看着她努力表现得平淡但其实还是非常欣喜的神情,也觉得心生欢喜,就连秋风吹在脸上都不觉得凉了。
回到家的时候,罗家四口已经回家吃中午饭了,许杏看了看,范氏做的淀粉水很不错,很干净,出的量也不少。她刚端起碗来吃饭,大门被叩响,范三婶又来了。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半大的孩子,娘三个拿过来几个破旧的口袋,装着红薯。
许杏连忙迎出去,一边取秤来称红薯,一边问着:“三婶,二妹妹好点了吗?”
范三婶脸色暗黄憔悴,却带着几分喜色:“见好了,烧都退了,吃了李郎中从镇上给抓的药,好得很快,多亏了昨天你给了银子,当初要是有你这营生,你三叔说不定也能活……”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又红了,她身边的女孩就拉着她的胳膊,叫了一声“娘”。
拜昨天范氏和赵氏的聊天所赐,许杏也知道了,范三叔是因病去世的,家里的粮食卖给了贩子,可是贩子赊账,许久不给钱,他没银子抓药,就没拖过去,去世的时候,范家小五还没出生。“所以你说收红薯给现钱,大姑虽然担心你给不出来要难看,可是也觉得是个积德的好事。”当时,范氏这么说。
这会儿,范三婶牵动了心事,本来是高兴的事儿,也落下泪来。
许杏不知道怎么劝好,沉默着叹了口气,先去过秤,取铜钱来给他们。
“三弟妹,你这里还要人干活吗?”接过钱的时候,三婶的女儿小秀小声问。因为村里跟着范长青那个同父异母的大伯那边一起排行,长青就排老三,她这么叫倒是没毛病。
详谈科考
许杏看着她。
小秀的声音不高,却并不怯懦,脸上的表情也不畏缩,只是看得出,多少有点忐忑。
“大姐姐,你今年十几?”许杏能搞清楚这些称呼就不错了,别的真的记不住。
“我今年十一,比长青大半岁,我大哥已经十三了,我们都能干活。”小秀说着话,就看了旁边的少年一眼,那男孩子连忙点头。
范三婶显然并不知情,嗫嚅着叫了她一声“小秀”。
小秀的哥哥叫范长山,这是长青叫的,他走过来问:“长山哥,你家里不用你干活吗?”
范长山显然更愿意跟长青说话,便不像对着许杏时那么局促,道:“我家一共就两亩地,也没有菜园,如今我三弟会走会跑的,跟着我二弟二妹就行,我娘平常干地里的活,只要不是农忙的时候就应付得了。”
长青点头,跟许杏说:“你瞧着安排便是。”
许杏有些惊讶,这还是长青第一次干预她的业务呢。他的意思很明显,是想让这对兄妹来做工,帮衬他们一家孤儿寡母。她自然要给他这个面子,就把现在的分工和计件给钱的算法简单说了一下,然后道:“如果想干,我可能叫你们帮忙煮红薯什么的,都是按这个法子算钱,你们商议一下,觉得可以的话随时就来吧。”
小秀兄妹都很欢喜,当即表示现在就可以干活。范三婶抹了抹眼睛,没反对。
因为洗淀粉的活计有范氏来做,许杏就让这对兄妹搭档,负责做糖和酒:“工艺我可以教给你们,最后我来把关,你们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好。”
他们都是半大的孩子,不识字,也没什么特别的技术,平日里就是跟着范三婶种地,上山捡柴火,打猪草,家里喂喂鸡猪,可是一家子六口人吃饭,范三叔去世前还欠了不少债务,日子过得很是贫苦,现在有了这个机会,俩人喜出望外,听得很仔细。
长青瞧着,默默的把许杏的饭碗端到一旁,等她说完了再吃,赵氏因为同情范三婶一家子,也没有多话,等金氏吃完就收拾了。
范三婶回了家,许杏看他们兄妹俩先去拿红薯清洗试手,这才回来吃饭。饭都凉了,她也不大在意,而是跟长青说:“范大哥,我等会儿得去镇上一趟,再买两块菜板子和两把刀,专门用来切红薯。”
长青点头:“我与你同去吧,帮你拿。”
跟小秀兄妹交代了一声,他们就急匆匆的出发了。许杏买好了菜板和刀,又买了两只大盆和一个大圆铁盘,便脚步声风的满载而归。
快进村的时候,许杏还是问了一句:“范大哥,你是不是跟小秀姐和她哥哥关系比较好啊?”
长青摇头:“算不上,只是长山大哥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前世,小秀被人骗婚,是身为举人的他说了句公道话,又给了几两银子帮着了结了官司,后来小秀重新说了好人家。于他,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可长山却一直拿他当恩人,得了他的死讯,长山大哭一场,给他烧了许多纸钱,供奉他许久,据鬼差说,这给他消了不少业力。
许杏只听了这一句话,点头道:“那太好了。”虽然完善的现代企业制度并不要求这种所谓的感恩之心,可是在这个时代,雇个人品好的伙计总是更好的。
长青误会了她的意思,连忙保证道:“我往后再不会对你的事指手画脚了。”
许杏摆摆手:“不打紧,我自然更相信范大哥你了。”
一句很普通的话,从前也听过许多,今天不知怎的,长青听得心跳都急了一下。她这么相信自己呢……
增加了一些工具,也多了两个人,家里的活计周转得就快起来了。除了小秀兄妹俩和范氏要错开使用石碾之外,两条生产线基本上并行良好,没生出什么矛盾。而许杏呢,除了培训员工以外,就是负责记账和销售,劳动强度这一块儿是明显减轻了。
淀粉出得多了,她就找了一天,把四个人全都叫过来,演示粉条和粉皮的制作,然后言明,只要做好了,每斤粉条或粉皮都给一文钱工钱。而酒的蒸馏要等小秀做的这一批发酵完成再教,每斤酒两文钱工钱。所有的工艺都教给了所有人,不偏不倚,也没人有什么不平。
“大姑也很好啊,并没闹什么是非出来。”许杏悄悄跟长青说。
长青勾勾嘴角:“她赚得不少,又学了手艺,自然无事。无事不更好吗?”
“当然当然。”许杏连连点头。
家里多了人来做工,金氏还好,一切如常,赵氏就不同了,每天除了做饭喂猪喂鸡,就是端着碗糖水一边喝一边瞧热闹。现在村里人都知道这个小作坊真的在雇人干活,有人也想来,有人则是找到赵氏头上,把她捧得晕头转向,之前的不愉快都忘在脑后,看着许杏越发顺眼起来。
除了有两三天下雨之外,范家小院里一直忙得热火朝天,十月三十这天下了初雪,只好停工,大家合力把红薯收进窖子和东堂屋里就各自散去了。
趁着这个功夫,许杏赶紧盘了下账目,然后拿了钱袋去找长青:“范大哥,这阵子产量大,单老板那边在县城又联系上了一个商队,咱们的东西完全不愁卖,也赚了些银子,这四千三百多文是你的分红。然后这三两是我的一点心意,祝你考试顺利呀。”
长青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接了下来:“如此多谢你了。”这下子他手里真的有十两多银子了。他本想去跟金氏要的,没想到许杏真的攒了出来。
“不客气不客气,咱们互惠互利嘛。”许杏笑笑,又问:“范大哥,我听说要是有功名的话田地就不用交税是吗?”
“确有此事,不过是有限制的,生员,就是你说的秀才,只能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