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弹完才发现，自己弹了一首国歌。
&esp;&esp;“起来，不愿做奴隶的我们～”
&esp;&esp;她轻轻哼。
&esp;&esp;张白圭静静地听着。
&esp;&esp;“情绪激昂，终止坚定，简洁又有情绪感。”他凝神片刻，在娘亲停下来时，不住夸赞。
&esp;&esp;赵云惜摸着琴弦，半晌没有回过神。
&esp;&esp;“唔……”爽。
&esp;&esp;记忆最深的一首歌了。
&esp;&esp;其他歌她可能会忘，但这首真的刻骨入髓。
&esp;&esp;叶珣指尖微动，他和姐姐生活这么多年，从日常到乐曲，姐姐流露出来的细枝末节，总是这样温柔，这样快活向上，感觉从心里能冒出阳光一样。
&esp;&esp;清冷坚韧。
&esp;&esp;他勾了勾唇角。
&esp;&esp;在三人要离开时，便有人上前来夸赞，说姐弟二人的琴技都极好。
&esp;&esp;赵云惜笑着解释是母子后，便含笑道谢。
&esp;&esp;众人目光惊诧。
&esp;&esp;“那真是看不出。”一妇人目露艳羡，她瞧着过分年轻美丽。
&esp;&esp;“你像是刚成婚的小娘子。”
&esp;&esp;“确实，你怎么保养的？”
&esp;&esp;赵云惜含糊几句，说是平日里不注重这些，清水洗脸罢了。
&esp;&esp;众人：……
&esp;&esp;看着他们三人皆是面白似玉，五官精致如雕琢，便觉得可能真是人家家族天赋。
&esp;&esp;天呐。
&esp;&esp;众人就算要走，也忍不住频频回首。
&esp;&esp;貌美之人犹如天赐，这回碰上，下回就见不到了。
&esp;&esp;赵云惜客气地冲着妇人们颔首。
&esp;&esp;心中宽面条泪，别看了别看了，已经害羞了。
&esp;&esp;叶珣矜持一笑，也有些遭不住妇人火热的目光，压低声音问：“能走吗？”
&esp;&esp;这是在佛寺，望过来地都是善意的目光，那也让人受不了。
&esp;&esp;赵云惜做生意的人，脸皮厚，也毫不犹豫道：“走。”
&esp;&esp;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跑路跑路！
&esp;&esp;
&esp;&esp;张白圭刚一上值，就有人传信，说是武英殿大学士严嵩召见。
&esp;&esp;翰林院众人已经酸不过来了。
&esp;&esp;虽然翰林院是内阁的后花园，但后花园里面花朵众多，想要被注意到并不容易。
&esp;&esp;而江陵张居正，却屡屡被传召。
&esp;&esp;他肯定没什么烦恼吧。
&esp;&esp;这回是严大人。
&esp;&esp;倒也在情理之中。
&esp;&esp;毕竟在翰林院时，严大人对他便多有关注。
&esp;&esp;就算如此，当满脸恭谨的张居正路过同僚座次时，也难免迎来对方心中的冷哼。
&esp;&esp;张白圭佯装不知。
&esp;&esp;众人哪知他心中的苦，当官能当到死，何必急于一时，他如今初入官场，言论和行动都极为稚嫩，并不适合深入政权漩涡，偏偏他一步踏进去。
&esp;&esp;是生是死尚且难说，倒也不必妒忌。
&esp;&esp;
&esp;&esp;内阁。
&esp;&esp;严嵩正立在窗前，微躬的脊背和灰白的头发，丝毫遮不住老态。
&esp;&esp;他回身扶起正要作揖的下臣，笑得温和慈爱：“本官当初就看重你，相处日久，心中更为喜欢你，你在这，不必多礼。”
&esp;&esp;张白圭双眸晶亮，恭谨回：“大人待下官恩重，下官一腔热血无处报答，作揖不过尽心一二罢了，请大人见谅。”
&esp;&esp;两人寒暄过，就听严嵩又夸：“本官近来注意到，你当值时，一直在看朝廷政策和条陈，下值后，也是归家去，并未大肆吃喝玩乐。”
&esp;&esp;这些年，他见多了。
&esp;&esp;“我妻子独自在府上，她也是穷苦出身，年少时，她当年为供养我读书，吃了不少苦，和你娘亲很像，有空了，让你娘亲去陪她说说话。”
&esp;&esp;严嵩言语温和。
&esp;&esp;张白圭闻言心中一动，知道这是给出的橄榄枝。但也心头震动，他平日里做什么，都被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esp;&esp;“是，下官回去便和娘亲说。”
&esp;&esp;在他应下后，严嵩又笑着道：“你师从林修然？你娘还是他的义女？说来也巧，林修然和王守仁亦师亦友，而我也听过龙场讲道，对他颇为尊崇，是心学的信徒。”
&esp;&esp;严嵩提起从前来，眸中便温和许多。
&esp;&esp;张白圭神情有些激动，那些相似让他颇为感怀。
&esp;&esp;但上峰突然拉家常，必然还有后话。
&esp;&esp;然而——
&esp;&esp;他猜错了。
&esp;&esp;没有。
&esp;&esp;严嵩就像是很看重他一样，和他拉进关系后，便满脸温和地让他回去了，并没有布置差事。
&esp;&esp;他百思不得其解。
&esp;&esp;等回翰林院后，徐玠招手，示意他过来。
&esp;&esp;张白圭便满脸恭谨地上前：“大人。”
&esp;&esp;徐玠打量着他。
&esp;&esp;叹气。
&esp;&esp;有时候人太优秀了也不好。
&esp;&esp;“你的青词被首辅选中了。”徐玠道。
&esp;&esp;张白圭唇角的笑意尚未凝聚，瞧见徐玠紧皱的眉头后，又散了。
&esp;&esp;“你近来多沉淀沉淀，切莫出风头。”徐玠言尽于此。
&esp;&esp;他知道，严嵩已经年迈，既然已经做了次辅，必然想做首辅。
&esp;&esp;内阁争斗，翰林院首当其冲。
&esp;&esp;他当年——已有前车之鉴。
&esp;&esp;不想张居正在陷入当年他的境地。
&esp;&esp;那么多年的冷待，其中酸苦，只有自己知道。
&esp;&esp;能进翰林院，哪个不是惊才绝艳，可在斗争场里，他们这样的身份进去，多得是坐几十年冷板凳，惨的是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