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将军进来吧?”
&esp;&esp;思绪忽然被打断,裴秉安定了定神,循阶而上迈过廊檐,大步走进正房。
&esp;&esp;房内,清淡悠长的香味袭来,裴秉安下意识看向角落处细雾袅袅的香炉。
&esp;&esp;以往,他不喜欢她在屋里燃着香炉,那种沁入肺腑的清香,总让他有一种会陷入温柔乡的失控之感。
&esp;&esp;而今,再次闻到熟悉的香味,让他一时产生了错觉,好像他此时正置身于紫薇院,而他与苏氏依然还是夫妻。
&esp;&esp;苏云瑶倒了两盏茶。
&esp;&esp;看他有些发呆,她不由笑了笑,轻声提醒道:“将军?”
&esp;&esp;裴秉安蓦然回过神来。
&esp;&esp;视线落在那两盏氤氲着热气的清茶上,他怔了一瞬,拂袖落座。
&esp;&esp;一口清茶入喉,清新的茶香弥漫开来,是熟悉的馥郁又温暖的味道。
&esp;&esp;裴秉安忽地放下茶盏,移目看向别处,喉结艰涩地滚了滚。
&esp;&esp;自她离开裴府后,他再也没有尝过这种热茶了。
&esp;&esp;“你住在这里,一切可安好?”默然几瞬,他哑声开口。
&esp;&esp;苏云瑶道:“一切都好,这里邻里和善,出行方便,与我的香铺也相去不远”
&esp;&esp;她顿了顿,解释道:“之前没同将军说过,我在外面开了一间香铺,当初并非故意瞒着将军,只是我家中原是做香料生意的,府里银子不够用,再加之我本就有这样的想法,便开了铺子”
&esp;&esp;裴秉安点了点头,道:“那很好,你不必解释。”
&esp;&esp;她有安身立命的本事,他很欣慰,再者,为了裴府,她曾付出那么多辛苦,他不会因她有所隐瞒而生怒。
&esp;&esp;苏云瑶垂眸轻笑了笑。
&esp;&esp;两人此时能够心平气和且平等地谈话,是她始料未及的。
&esp;&esp;既然如此,当初设计与他和离的事,她也要坦荡地告诉他。
&esp;&esp;她不是痛恨憎恶他,而是不愿再困在后宅扮演贤妻或悍妇。
&esp;&esp;她及时抽身离开,他可以再娶贤妻,她也可以再嫁良婿,对彼此来说,都是好事。
&esp;&esp;反之,如果她此时没有与他和离,世上只会徒增一对怨偶。
&esp;&esp;“将军,我敬仰你,也敬重你,但我其实不是一个贤惠的妻子,与你的要求并不相符,我们不适合做夫妻。”她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歉意地说,“和离的事,我早已有计划,宴席那日的事,也是我顺势故意为之,之所以没有开诚布公地跟你提出来,实在是因为没有更好的办法,还请你不要介意。”
&esp;&esp;裴秉安无声默然许久。
&esp;&esp;之前,他高高在上,以丈夫的身份命令她行事,霸道地不许她提和离,她不得不使用下策与他分开,该自省道歉的,是他,而不是她。
&esp;&esp;“无妨,我已知晓来龙去脉,不会怪你的,”他喉头似乎被哽住,转眸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人,“云瑶,一切都是我不好,嫁给我三年,让你受委屈了。”
&esp;&esp;苏云瑶看着他,释然地笑了。
&esp;&esp;苏家与裴家祖上留下的这桩婚约,虽最终以和离收场,但欣慰得是,她与他好聚好散,没有因此生恨生怨,毕竟,这世间,多一个相互理解的朋友,比多一个彼此厌恶的敌人,要好得多。
&esp;&esp;“将军言重了,过去的事,就不必再论是非对错了,以后,我们都要朝前看,不是吗?”
&esp;&esp;说了几句话,临别之时,苏云瑶去次间拿了几包蜜饯,用匣子盛着,将多出的银票塞到了里面。
&esp;&esp;“甜腻的零嘴,将军可能不喜欢,带回去给淑娴尝尝吧,她也爱吃这个。”送给他时,她微笑着道。
&esp;&esp;接过木匣,转眸时看到长案上搁着一只色彩缤纷的绣灯,裴秉安默了几瞬,道:“那花灯,你可喜欢?”
&esp;&esp;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苏云瑶有些奇怪。
&esp;&esp;这些样子好看其实没有太大用处的玩意儿,以前他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不知今日怎会特别注意,难不成是想带回去给两个侄子?
&esp;&esp;不过,不好意思,那是她的,不能给他,家里还有好几个其他样式的花灯,可以给他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