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长大,季尧就越是清楚自己定位——
&esp;&esp;他不过是邱芜澜投入沙丁鱼中的鲶鱼,用来激励沙丁鱼、提高他们的警惕和活性。
&esp;&esp;一个是工具,一个是亲弟弟,季尧没有邱泽安、邱泽然的底气。
&esp;&esp;正如当年,即便邱芜澜让他大胆说出心愿、诱导他驱逐邱泽安邱泽然,季尧也没有照说。
&esp;&esp;那时候他还小,无法思考太多,是敏锐的本能保护了他,让他没有说出错误的答案。
&esp;&esp;比起通过示弱来博取关注,季尧还是选择更保守更稳妥的方法:通过展现价值,赢得邱芜澜的欢心。
&esp;&esp;季尧成功了。
&esp;&esp;五年时间,十七门课程,从机械背诵的哲学、律法;到逻辑推理的数学理科、耗费体能的运动;最后是升华情感的文学、需要从小熏陶的艺术。
&esp;&esp;他像是在马拉松上跨栏,一门、两门、三门,不断超越着邱泽安、邱泽然。
&esp;&esp;他的成绩和与邱芜澜相处的时间成正比,最终超过了邱芜澜的亲弟弟。
&esp;&esp;那一天,他听见管家对邱芜澜说,“小姐,您在那个孩子身上花费了太多精力,他毕竟不是您的亲弟弟。”
&esp;&esp;“是么。”邱芜澜不以为意,“但我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esp;&esp;“两位少爷也需要您的陪伴。”
&esp;&esp;“你也知道他们的病……我不想给他们太多压力,把季尧培养出色,也是为了分走他们肩上的担子。”
&esp;&esp;季尧勾唇,悄无声息地后退。
&esp;&esp;他不再是刚进邱家的小可怜。优越的能力,让他得以在这座沉闷的庄园里立住脚跟。
&esp;&esp;佣人不再轻视他,管事们不再疏离他,就连邱泽安邱泽然都不再赤裸裸地对他拳脚相向。
&esp;&esp;邱芜澜在日复一日对抗遗传性精神病的过程中,在弟弟们躲在她臂弯里呕吐、哭泣的岁月里,再不能狠下心。
&esp;&esp;她自己深受其害,便见不得弟弟们受苦。
&esp;&esp;况且,培养精英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esp;&esp;高中后的邱芜澜压力剧增,一方面,她需要不断完成高难度的课程,另一方面,她开始走向社会,独自面对残酷的成人世界;与此同时,她的病情不断显露,每天都是抗病的拉锯战。
&esp;&esp;这个分身乏术的关头,早熟的邱泽安、邱泽然又进入叛逆期。
&esp;&esp;母亲早逝,父亲无法回家,而作为长兄的邱承澜,本该承担起引导弟妹的指责,也因为精神上的疾病被迫远离家庭。
&esp;&esp;太多事情压迫着邱芜澜,她自顾不暇,哪有力气去提高叛逆期男孩的学习能力。尤其是她稍微施压,两个弟弟便会病情发作。
&esp;&esp;在邱泽安、邱泽然的衬托下,聪明、乖巧、狠绝、坚韧的季尧是如此顺手。
&esp;&esp;邱芜澜索性放弃了鲶鱼效应,选择让沙丁鱼活得轻松安逸。
&esp;&esp;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季尧有做执行总裁乃至首席执行官的能力,而邱泽安、邱泽然有进入董事会的命。
&esp;&esp;与其逼迫自己的血亲,不如培养一个为他们打工卖命的工具,这对双方都好。
&esp;&esp;邱芜澜无视了管家和庄园里的窃窃私语,愈发专注对季尧的培训。
&esp;&esp;在季尧进入初中的那一天,她给了他一张三百万的支票。
&esp;&esp;“简的账户归你,拿去玩,别有顾忌。”
&esp;&esp;十二岁的季尧接过支票,对邱芜澜说,“姐姐,散户不该炒股。”这不是努力、聪明就能成功的事。
&esp;&esp;邱芜澜轻点他手中的纸片,“你得成为过他们,才能知道如何收割他们。”
&esp;&esp;她给小学刚毕业的季尧安排自己上过的金融管理课程,带他参加的商务场合,甚至没有对季尧隐瞒自己的病。
&esp;&esp;就连季语薇来本家,邱芜澜也要求季尧到场招待。
&esp;&esp;唯有这件事,让季尧很不舒服。
&esp;&esp;“姐姐,为什么我非得认识那个女人不可?”只要季语薇来,哪怕季尧在上课,都会被叫出来见她一面。
&esp;&esp;“我要你观察她。”邱芜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