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卫城路况比起主城要差上许多，一路上泥泞颠簸，他今天的心情并不好，再被这么颠来颠去，陡然生出一股烦闷感。眼见车辆行驶的地方越发荒凉偏僻，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esp;&esp;“再往前有座山，风景不错，就快到了。”

&esp;&esp;“？”白榆有些狐疑。弯弯绕绕开这么久的路就为爬山看风景，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陆征么？

&esp;&esp;山路崎岖难行，吉普开到半山腰就停下了，通往峰顶的路得靠双腿走。

&esp;&esp;白榆一天没吃饭，灌了些凉水下肚，饥寒交迫中脸色有些难看。

&esp;&esp;陆征背着包，转身对他伸出手：“累了？”

&esp;&esp;白榆摇了摇头。

&esp;&esp;陆征也不勉强，继续向山顶带路。这座山人迹罕至、荒凉得很，几乎没有现成的路。冷杉树、落叶松和耐寒的阔叶树交织组成针叶混和林，给冬季的夜色更增添了一抹质朴的清冷。

&esp;&esp;除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周遭寂静无声。两人一前一后爬了二十多分钟，陆征一句“到了”，终于来到山顶开阔地带。

&esp;&esp;突然的，仿佛有什么在胸腔砰然鼓荡。白榆下意识抬头，撞见了漆黑苍穹中静谧深邃的星空。

&esp;&esp;耳边风声停止了，周遭的气流都被裹挟着，将他卷入一场绮丽的梦境。

&esp;&esp;他们的头顶是亿万年亘古不变的银河，而陆征的脸庞近在咫尺，眼眸浩瀚如辰。清冷高傲的alpha唇角边荡起微笑的弧度，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白榆，良久后抬起手，温柔地抚了抚他的发梢。

&esp;&esp;“心情好点没？”他的声音带着磁性，像夜空中一缕微痒的风，吹过白榆耳畔。

&esp;&esp;白榆怔怔地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esp;&esp;璀璨的星空如一副画卷在头顶铺展开来，星河灿烂，寂静汹涌。

&esp;&esp;“我是在卫城长大的，以前经常来。”陆征解下背包，熟练地拾了一堆细小的枝桠和干草，用打火机点燃。

&esp;&esp;火堆哔啵作响，映在陆征清俊的侧脸上，如同炭笔勾勒。他挽起袖口，就着火热了两只罐头，又埋了些红薯和土豆。

&esp;&esp;灼灼火苗驱散了夜晚湿冷的寒意，白榆将双臂枕在脑后，仰面躺在这片苍穹之下，内心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esp;&esp;“陆征”，他深吸着这方自由的空气，声音绵软低沉：“你说，实验体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esp;&esp;陆征继续拨弄着火堆：“为什么要这么问？”

&esp;&esp;白榆闭上眼睛：“不知道，也许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这个答案。”

&esp;&esp;他的嗓音越来越低，像是快要睡着：“人类改造实验体的初衷是为了延续生命、创造更好的未来，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就逐渐脱离了控制。守护与杀戮，新生与毁灭，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哪一样才是我的宿命。”

&esp;&esp;叹息声怅凉如水，随风而散。

&esp;&esp;他眼睫轻颤，忽然感到一罐温热的东西贴上了面颊。

&esp;&esp;“稍微热一下就可以吃了，人饿的时候就容易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