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也不知怎么,这个“良”字吐出来,雨书的舌头却居然打结了!
&esp;&esp;他其实是想要说自己勤恳良善的,可是结舌半天,这个“善”字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esp;&esp;到这一步,雨书哪还能不明白,仙人洞察秋毫,对于凡人的人生,再没有看不透的。
&esp;&esp;他空口辩白又有何用?
&esp;&esp;想到自己明明有了仙缘,却偏要就此擦身而过,一时间,雨书真是悲从中来,又痛又悔。
&esp;&esp;他有一种自己的小机灵,当下便再度张口,却是嚎啕大哭起来:“仙长,小子并非要做恶事,实在是小子打小便在府中,生来便是下人。主子有命,小子又岂敢不听?小子当真是逼不得已啊!”
&esp;&esp;“仙长,小子知错了!求仙长赐予改过机会,小子自今日起必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esp;&esp;“黄袍仙人”微微颔首道:“若要改过,必先知过。你说你错了,那你倒是仔细辨明,你错在何处?”
&esp;&esp;“我……”雨书张口,却又顿住了。
&esp;&esp;在宋辞晚的视线中,天地秤却是徐徐浮现。
&esp;&esp;【人欲,贪、痴、喜,二斤三两,可抵卖。】
&esp;&esp;【人欲,忧、惧、悔,一斤八两,可抵卖。】
&esp;&esp;宋辞晚看着这两团气,并不意外,但也有些喜悦。
&esp;&esp;她原本只是想抓一个恰当合适的人,搜刮一番他的人生经历,以方便她接下来冒充入府。
&esp;&esp;这人反倒又给她提供了丰富的情绪价值,那这就是附加的好处了。
&esp;&esp;附加的好处,不但应该要,还可以要更多。
&esp;&esp;于是,接下来宋辞晚更是将“黄袍仙人”这个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
&esp;&esp;她时刻注意引导雨书的情绪,使他一会儿喜,一会儿忧,一会儿惧,一会儿怕。
&esp;&esp;一会儿是捶胸顿足,悔不当初,一会儿又是痛哭流涕,恨憾无常。
&esp;&esp;人的情绪怎么能有这么丰富呢?
&esp;&esp;不,人的情绪还可以更丰富一点。
&esp;&esp;谁叫眼前这位,他是真的坏啊!
&esp;&esp;听听他说的什么话?
&esp;&esp;“那小丫头也是自个儿傻,我……我只是给她一把糖,她就跟我来了府里。”
&esp;&esp;“小子其实也是不忍心,可是公子他,偏爱这嫩生的。又不喜欢买进府里的,又嫌弃那下聘礼抬进门的腻歪。只有这十岁左右,拐来的,骗来的,公子说那才有劲儿……”
&esp;&esp;“呜呜呜,小的是当真不忍心!可是小的若不出手,公子便要对我家小妹出手!”
&esp;&esp;“我也是没办法,我不想,我真不想啊!”他哭得五官都扭曲了,一双手捶打在地上,直捶得皮骨皆烂,鲜血淋漓,一团强烈的情绪再度被天地秤采集到。
&esp;&esp;可是此时此刻,宋辞晚的情绪却比他还要激烈!
&esp;&esp;一腔怒火便如那深渊之火山,轰然喷发,直冲天灵。
&esp;&esp;宋辞晚从未有如此刻之愤怒!
&esp;&esp;她修炼坐忘心经,向来情绪已是越发稳定。要使她怒火至此,那位许公子当属第一位!
&esp;&esp;雨书捶烂了自己手,又说:“公子惯爱那些新鲜的皮囊,他用过了人以后,便将皮囊剥下来,做成一件件漂亮的衣裳挂在密室中。小人只负责将肉身运至豸园……”
&esp;&esp;宋辞晚第一遍并没有听懂,便问了句:“什么是豸园?”
&esp;&esp;雨书小心道:“是公子开辟的,专门用来豢养各类虫豸。虫豸食人以增凶煞,虫豸互食可以成蛊。小子、小子也不曾亲去豸园见过,只是听闻。在豸园中负责养虫之人,都是公子心腹……”
&esp;&esp;宋辞晚说:“你不是他的心腹?”
&esp;&esp;雨书便是一滞,又有些讪讪了。
&esp;&esp;自然也算得上是心腹,要不是心腹,又怎么可能知晓如此之多的秘事?
&esp;&esp;宋辞晚又道:“你继续说。”
&esp;&esp;这一次她的语气平静淡漠了许多,然而熊熊怒火却在她心中越压越深,越压越重。
&esp;&esp;雨书道:“我家少夫人,原先其实怀过一胎,府医刚查出来,公子不许他声张,后命我送去一炉香。用香之后,少夫人便落胎了。少夫人也不知晓此事,只当是那一月身子不大爽利。”
&esp;&esp;这一条罪孽也算得上是超出人伦的罪孽,可倘若是与先前那些一比,又仿佛并不算什么。
&esp;&esp;以至于雨书都说得平平淡淡,只一句带过。
&esp;&esp;他继续说:“在那之后,少夫人便开怀艰难,此后多年不曾有孕。公子常常命我送香……”
&esp;&esp;“原先严家败落了,后来忽有一日,严家舅爷得了个叫味精的配方。那味精妙极了,任何菜肴随意烧制,只需放上味精便能鲜美十分,便是那手艺并不精熟的普通厨师,有了味精也能做出非同一般的美味。严家因此又渐渐回复了一些生机……”
&esp;&esp;“公子知晓这味精之事以后,便命小子停了给少夫人送香。”
&esp;&esp;“后来,公子说严家舅爷的配方原来是得自于某个神道修士。”
&esp;&esp;“公子又命小子去给严家舅爷送符。”
&esp;&esp;“小子知道……这个符其实不是什么好符,摸约是要用来监视严家舅爷的。”
&esp;&esp;“公子对那位给严家舅爷赠送配方的神道修士非常感兴趣。”
&esp;&esp;“小人……小人也无能为力啊!”
&esp;&esp;说到这里,雨书又抹起了眼泪。
&esp;&esp;这回的眼泪却多少有些虚假,毕竟天地秤没动。
&esp;&esp;或许在雨书看来,他家公子图谋那位“神道修士”,着实算不得什么严重的恶事。
&esp;&esp;要不是宋辞晚要求他事无巨细,将自己做过的所有“恶事”都说个清楚明白,雨书大约也不会搜肠刮肚提起这个。
&esp;&esp;雨书自然看不到,就在他提起严家舅爷、味精配方,以及神道修士时,在他面前高高在上,骑鹤飞翔的这位“仙人”,她假面的背后,其实亦有震惊,亦有恍然。
&esp;&esp;第64章 世间之奇诡荒诞
&esp;&esp;这天傍晚,宋辞晚用入梦大法将雨书从里到外,仔仔细细都审了一遍,直到薅光他的情绪价值,再送了他一记虚空幻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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