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好像真不生气了,现在说话时的语气已经变得跟平时一样, 不再是在浴室时的冷淡。
&esp;&esp;但是, 这让那林更加警惕了:没有什么比笑着的以诺更恐怖。
&esp;&esp;“原本我并不打算让你知道这些的, 就这样做一个幸福的白痴。”说话时, 以诺的语气中罕见的多了一份无奈, “但是那些家伙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如果我不提前解释,他们一定会趁我松懈的时候抢走你,然后带你到那个地方,以此来证明我是个坏种。”
&esp;&esp;那林有些疑惑,“坏种?”
&esp;&esp;以诺点头笑道:“对,就是坏种,在我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这个家的人,不管是谁,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esp;&esp;所以,他才必须要带着那林来到这里,“与其被他们破坏我在你心里的形象,还不如我自己来破坏。”
&esp;&esp;这神奇的思考方式再次让那林愣住了,“……你觉得你在我心里还有形象吗?”
&esp;&esp;“坏哥哥的形象也是形象呀,反正我不要做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就算是给你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我也要留在你的心里。”
&esp;&esp;又是这种变态的话。
&esp;&esp;那林收回视线,不再搭理以诺了,不过,他也开始好奇起来,以诺要带他去的地方是哪?
&esp;&esp;此时正是深夜,两人手上没有拿灯,周围路上也诡异的一个人影都没有,这里好像是荒废的地方?
&esp;&esp;那林在黑夜里也看得清楚还好说,但是以诺在没有照明的情况居然还能准确无误推着他前进。可想而知,这条路他应该走过很多次,也至于闭着眼睛都能走到目的地。
&esp;&esp;后来,他们又走了很久,但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人,别说人了,这里荒凉安静得简直像是坟地。
&esp;&esp;眼见越走周围的建筑物就越破旧,那林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esp;&esp;话音刚落,以诺就停了下来,并说:“到了。”
&esp;&esp;那林依言抬头向上看去,便见到一栋没有点灯的白色小楼,在黑夜里,那灰白的颜色如同一块沉默的墓碑。
&esp;&esp;而以诺没有犹豫,又径直推着他进去,“这里叫白桦楼,等会跟他们好好打个招呼吧,假如灵魂真的存在,这楼里肯定站满了灵魂,因为想见你,所以一直不肯离开。”
&esp;&esp;他们?打招呼?灵魂?
&esp;&esp;那林一阵鸡皮疙瘩直冒,还未理解其中意思,他们进入小楼大门后,就看到了一副巨大油画放在玄关处。
&esp;&esp;油画上的人,都是艾西利亚家族的人。
&esp;&esp;再往里一看,又会发现这栋小楼里什么家具都没有,唯一算得上是家具的东西,大概就是惨白墙上挂着的那一幅幅油画。
&esp;&esp;画的数量非常多,被用一种很不安的密集挂法放置在一起,路过的时候,画上的人们好像眼珠子都在转动,暗中注视着谁,看着十分诡异。
&esp;&esp;从以诺的话不难猜出,一旦画像被挂在这里了,那这个人也多半遭遇不测了。要么是像他们的祖母一样,被赶出主家,要么跟那些亲人一样,被以诺弄死。
&esp;&esp;换句话说,就是这里的东西都是死人的遗物。
&esp;&esp;这些变态行为再次刷新以诺在那林心中的形象,“你居然还专门弄了一栋楼来放置这些东西?”
&esp;&esp;以诺不在意地笑笑:“战斗结束后,战士都喜欢回忆当时胜利的快感,我也一样,每当行走在这里的时候,我都会很平静。因为你看,曾经欺负过我的人,还有当年抢走你的人,现在全都落到不好的下场了,这就是报应吧。”
&esp;&esp;如果真是报应,那这里也应该挂上以诺的画!
&esp;&esp;以诺像是早有目的地,轮椅上不了楼,就抱着那林上了二楼。
&esp;&esp;二楼也是一样的空荡,和一楼不同的是,二楼只放了一幅画,虽然那画大到直接占了一堵墙就是了。
&esp;&esp;那是张有些年头的画,风格很像教堂里的穹顶壁画,看内容应该是家庭聚会,也就是说,这是一张不那么正式的全家福。
&esp;&esp;画的中心,一个持伞贵妇人优雅坐于碧绿草地之上,两个一大一小孩童围着她追逐嬉戏。以这三人为中心,周围众星拱月般站着很多人,各式打扮的都有,女性大多衣着华贵美丽,男性大多是贵族或者军官,其间少数有两三个身着主教衣物的老者。
&esp;&esp;但不管身份如何,画中的他们都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esp;&esp;以诺指着中心处的贵妇人给那林介绍道:“这就是我们的祖母,不过她之前想把我从家主位置上扳下来,所以我就送她去乡下养老去了。”
&esp;&esp;简单来说,就是赶出主家。
&esp;&esp;他又指着另一个在人群中喝得酩酊大醉的大笑青年,“这是我们的叔叔,三年前因为派人刺杀我,我就先送他下去熟悉路况了。”
&esp;&esp;那一张全家福,里面的人或死或被赶出去,以诺的家主之位,当真是踏着尸体走上去的。
&esp;&esp;最后,他指着中心位置那个年龄稍大的孩童,“他就是我们的父亲埃德温,不过他是个人渣,所以直到现在都在被我报复着。”
&esp;&esp;这不是他第一次用人渣形容他们的父亲,那林想了一下还是问道:“他到底做过什么事?为什么你这么恨他?”
&esp;&esp;“如果细数他的罪名,那可能到天亮都说不完。”以诺笑眯眯道:“不过,最让我无法忍受的,就是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esp;&esp;以及,让以诺成为伊诺儿计划的一员。
&esp;&esp;当年那林被从艾西利亚家族偷走后,这位父亲便用以诺看管不力的理由,强行将年幼的他拉去做了实验品,之后又把失败品的他随意扔到某个角落自生自灭。
&esp;&esp;失败品寿命极短,即使以诺后来侥幸没死,身体也废了。
&esp;&esp;那林对以诺的悲惨遭遇不感兴趣,他指着父亲身边的那个粉雕玉琢、像是天使般圣洁干净的可爱孩童,问:“这个人是谁?”
&esp;&esp;能在画的中心位置,就说明这个孩子的地位不低。
&esp;&esp;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孩子给自己一种熟悉感,盯着画看了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孩子,也有一双不笑也有三分笑意的眼睛!
&esp;&esp;“你可以叫他希尔叔叔,他是父亲的弟弟,也是父亲在这个家里关系最好的人。”
&esp;&esp;希尔?
&esp;&esp;希尔……?
&esp;&esp;那林登时呆住了,“等一下!你说他叫希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