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些人今日敢在大殿明目张胆地为难秦玅观，为的就是置她于死地。都到违逆君意的地步了，私底下先斩后奏也不是没有可能。
&esp;&esp;唐笙越想越觉得脖子发凉，忍不住摸了圈，确认一下自己脑袋还没有搬家。
&esp;&esp;她一介无权无势的宫女，到底是因为什么，这群人非要杀她？
&esp;&esp;因为恨唐家人？如此浪费资源和心力，还要得罪君主，这简直是多此一举。
&esp;&esp;唐笙想不通。
&esp;&esp;我何德何能。唐笙自言自语。
&esp;&esp;就凭你是唐简的妹妹！云霞撞了撞她的胳膊，你阿姊是咱们的陛下伴读，陪着陛下一同长大，又为陛下立下汗马功劳。咱们过去在潜邸当差的都知道陛下对唐大人有多仰重！
&esp;&esp;这样么。唐笙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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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唐笙她们抱着奏疏再回宣政殿时，正好遇上了秦玅观的仪仗。
&esp;&esp;宣政门前，四散的大臣垂头丧气，成了浩荡仪仗的背景板。明黄色的舆车格外显眼，耀武扬威般行驶在宫道上。
&esp;&esp;秦玅观方才就是故意支开唐笙，顺带着帮自己，也是帮她和唐简单出口恶气。唐笙的眼眶和鼻尖被风吹得泛红，她抱着厚重的奏疏傻傻站在原地，视线里只有那道明黄色的影子。
&esp;&esp;傻愣着干什么？云霞推她，把东西搬回去呀。
&esp;&esp;唐笙眨巴了下涩涩的眼睛，觉得脸颊凉凉的。
&esp;&esp;哭了？云霞注意到她的异常，放缓了声音，想要腾出手帮她擦擦。
&esp;&esp;唐笙别过脸去，用衣袖潦草蹭了下：太冷了，冻得。
&esp;&esp;虽然嘴硬，但唐笙确实是哭了。
&esp;&esp;她哭一小半是感动的，一大半是吓得。要是没被秦玅观算到，她早过鬼门关了。
&esp;&esp;云霞叹了口气，放缓了语调道：咱们陛下，是仁君更是圣君。
&esp;&esp;你别看她平日里不苟言笑，面若寒霜，实际辽东遭了灾百姓受了苦，她比谁都心急。云霞欲言又止，眼里流露出几分爱凄，陛下心里苦，尤其是知己也
&esp;&esp;你长得很像唐大人。云霞说，多陪陛下说说话，兴许陛下心里会好受些。
&esp;&esp;第9章
&esp;&esp;秦玅观扶着方汀下来，脚步已显虚浮。
&esp;&esp;陛下！方汀压低了声音，担忧道。
&esp;&esp;无碍。秦玅观鼻息发重，唇色发白。沉重的冠冕压得她微颔首，她推开方汀的搀扶，撑起仪态，向内殿走去。
&esp;&esp;唐笙和云霞是赶在御驾之前回来的，她们将奏疏放回原位正要离开正殿，迎面撞上面色惨白的秦玅观，头顶那血条闪烁得格外厉害，跟急救灯一样。
&esp;&esp;来不及行礼，秦玅观的影子便压了下来，一身佩玉催命似的叮当作响。唐笙的动作快过了脑子，双臂已经接住了秦玅观，脑子才反应过来自己以下犯上了。
&esp;&esp;她真的太瘦了，宽松厚重的朝服根本遮不住纤细的腰身。唐笙甚至只需用一只胳膊便能将她圈在怀里。
&esp;&esp;唐笙收拢小臂，心下多出了几分酸涩。秦玅观个头不矮，瘦成这样了身体怎么可能不出问题？
&esp;&esp;找到支撑物的秦玅观手腕滑了下去，衣袖中的念珠也落在了氍毹上。她枕着唐笙的肩膀，气若游丝。
&esp;&esp;扶朕到榻上。
&esp;&esp;肩头陡然一重，旒幕发出细碎的声响，玉珠冰得唐笙浑身发凉。
&esp;&esp;哪里不舒服？唐笙下意识将秦玅观护住，脱口道。
&esp;&esp;秦玅观缓缓阖眸，鼻息更重了：这冕，太沉了。
&esp;&esp;云霞急出了眼泪，慌里慌张地向外跑去找方汀。
&esp;&esp;唐笙也不敢耽搁，架起起秦玅观往寝殿去。秦玅观此刻已经是彻底昏迷了，几次险些从唐笙身上滑落。唐笙一咬牙，拦腰抱起她，臂弯护住她的脖颈。
&esp;&esp;她的面色太差了，穿书前在急诊干过好几年的唐笙顿感大事不妙。将人安顿好，唐笙又是掐人中又是听鼻息，额头吓出了冷汗。
&esp;&esp;一众宫女忙碌起来，请太医地请太医，铺榻的铺榻，生怕出一点差池。
&esp;&esp;慌什么！方汀厉呵一声，立马镇住了场子。
&esp;&esp;你，你们，方汀指了两个最机敏的宫女，去请太医令，就说是请平安脉。
&esp;&esp;今日殿中之事，谁敢走漏风声，谁便拿脑袋来抵！
&esp;&esp;说完这些，方汀快步掀帘进来，看到了跪在榻边正在诊脉的唐笙。
&esp;&esp;怎么回事？方汀此刻才面露急色。
&esp;&esp;低气血亏，加之连日劳累，体虚了。唐笙将秦玅观的腕子掖进棉被里，看向方姑姑，方才陛下进来便有些晃身，我接着她了，陛下让我扶她到榻上。
&esp;&esp;方汀狐疑般看着唐笙，低低道：你会医术？
&esp;&esp;略通。唐笙擦了擦额角的汗，将除下的旒冕交给方姑姑，还劳烦姑姑替陛下更衣，这身朝服实在太厚重了。
&esp;&esp;太医不久便到了，年迈的老头拎着药箱，革带跑得串了个位，小碎步迈得快过了领路宫女。
&esp;&esp;九族在身上担着，老太医战战兢兢请完脉，又连扎了几针，眼见秦玅观即将苏醒过来，才长舒一口气。
&esp;&esp;他给女帝开了好几副补气血的方子，又对殿里的宫女叮嘱了许多，才从袖中掏出帕子擦了两下。
&esp;&esp;一众内侍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esp;&esp;出了内殿，太医才敢对方姑姑说真话。
&esp;&esp;陛下近来食欲不振，龙体亏损，还望姑姑好生劝进，若是日子久了，可就难补了。老太医痛心疾首，操劳太过也有碍于龙体康健，陛下忧思过度，郁结沉积太久了。
&esp;&esp;唐笙出来时，太医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她只听到几句眼下正值隆冬，陛下身上的到刀伤会隐隐作痛夜里还是会梦魇盗汗。
&esp;&esp;风挡落下的声响惊动了檐下人。太医令和方姑姑齐齐回首。
&esp;&esp;唐笙和方汀的视线交汇，方汀拔高了音量唤人：海曙，送王大人回太医院。
&esp;&esp;陛下醒了，传姑姑入内。唐笙敛眸垂首，谦谨道。
&esp;&esp;目送着方汀火急火燎地离开后，唐笙度过了一个平静的下午。她本就不是秦玅观的贴身侍从，秦玅观不传令的话，她连见秦玅观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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