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飘动的白幡，背脊愈发凉了。

&esp;&esp;他打了个哆嗦，将院门关了个死紧，缩进了墙角。

&esp;&esp;隐秘且阴暗的角落里，无人注意棺椁已被人推开，里头的尸首已被人调换。

&esp;&esp;灯火通明的府衙与城西的黑漆漆的乱葬岗对比鲜明。

&esp;&esp;狱所的衙役推来独轮车，抬臂间车头压下，草席包裹着的几具尸首沿车滚下，栽进了坟岗。

&esp;&esp;血水渗了一路，衙役染血的双手在身上抹了抹，眼睛滴溜溜地转，生怕从哪钻出来个死鬼，将自己拖进乱葬岗中。

&esp;&esp;走！

&esp;&esp;胆大的那个拽起牙关打颤的那个，脚底抹油似地钻出了坟岗前的竹林。

&esp;&esp;我怎么觉得，老有黑影在眼前晃呢？

&esp;&esp;那是你看花眼了！

&esp;&esp;可是

&esp;&esp;没什么可是的，快走！

&esp;&esp;人声远了，衙役看花了眼的黑影却钻了出来。

&esp;&esp;草席被黑影挨个掀开，一具尸首被黑影架了起来，直奔竹林。

&esp;&esp;沈长卿虚弱得打紧，思绪游离间，听到了极轻的说话声。

&esp;&esp;塞药了么，别是死了？

&esp;&esp;塞了，试探过了，还有气。

&esp;&esp;这应当就是沈崇年安排的接头人了，沈长卿吞了他们塞来的药，又淋了冷雨，思绪逐渐清明。

&esp;&esp;这个地方，她为了请神出鬼没的执一道人出山治疫时曾经来过。

&esp;&esp;周遭的场景她还记得，沈长卿数着耳畔的脚步声，估算着距离，推断起来自己的方位来。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有了光亮，架着她的人也终于停下了脚步。

&esp;&esp;破庙中，手持火折子的沈崇年俯下身来，拭去了女儿面颊的血水。

&esp;&esp;你终是来了。他道。

&esp;&esp;幽暗的火光中，沈长卿看清了他狰狞的脸。

&esp;&esp;那场大火给沈崇年带来的也不全是幸事，他被烟气和热浪熏瞎了一只眼，一直引以为豪的须发燃了大半，脸颊上也有许多未曾恢复的烧伤。

&esp;&esp;老夫未死，你也未死，何尝不是上苍眷恋沈家。沈崇年一笑，面容更显狰狞了，你跟着她们有什么好的，不还是将你逼上了绝境？

&esp;&esp;为父从小便教过你，依附于旁人，是难以苟活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如今的境遇，不正是应了这句话？

&esp;&esp;又来了，又是攻心。

&esp;&esp;沈崇年总是这般，觉得自己能揣度透彻每个人的心思，在捏着人心为自己做事句句为你考量，实则句句将你逼上绝境。

&esp;&esp;沈长卿啐了口喉头的血水，紧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