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先是江府附近多了许多人,他们念及江府势大不敢胡乱堆在门口,只敢远远朝这边探望,孩童见了唐薏大呼妖怪,更可恨的是连吉祥坊钱氏的饼铺都开始受影响,从前每每开门前来买饼的客人不断,可如今那些客人竟似一下子人间蒸发,不仅再没人来买饼不说,还有路人冲着饼铺指指点点。
&esp;&esp;钱氏偶尔去打探,可连乐意与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esp;&esp;对比唐薏,江观云心细高敏,府里近日来处处贴着符纸,数筠松居最多,江夫人甚至还请了人在府里跳大神做法,家里家外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底,悄然派人出去查探,可查探的人还没回来,小厮便急急忙忙跑来报信。
&esp;&esp;“小公爷不好了,夫人命人将少夫人推到湖里去了!”小厮指着外头高声叫嚷,也顾不得什么礼数。
&esp;&esp;手中笔尖儿力道失重,一大片墨痕落于纸上,坏了一张好书信,江观云猛自椅上站起,听唐薏有难连脸色都变了,“怎么回事?”
&esp;&esp;“老夫人说少夫人是妖孽,听了不知哪个法师的话要将少夫人溺死!”
&esp;&esp;这种荒唐的事母亲做出也不足怪,只是事关唐薏安危,江观云怒从心起,重力将手中笔管一丢,大步夺门而奔。
&esp;&esp;府中南角玉静园中建一湖泊,盛夏时莲花盛开满湖,最深处可达二人身高,想到唐薏落水,那人脚步飞快,似化作一条白龙之影于风雨连廊下迅猛游走,他只恨自己没有长出一对翅膀,可以立即飞到她身边。
&esp;&esp;湖面似有一条大鱼拨弄水波,吐出浮泡无数,岸边聚积许多人,却都冷眼旁观。
&esp;&esp;樱桃被人押脆在地死命挣扎不得,布帛堵在嘴上,哭得撕心裂肺却发不出多余声音,只能似哑子一般呜呜咿咿。
&esp;&esp;江夫人神色紧张,脸上有冷汗轻浮,肩膀微微耸起,绣帕紧紧攥于身前,望着此刻湖中不断浮起的水泡,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esp;&esp;忽闻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尚未来得及反应,便瞧见一道白影骤然自人群中闪现,而后在江夫人面前一跃入水。
&esp;&esp;这时节气候乍暖,浑绿的湖水中已经有水草纵生,江观云一入水便瞧见前方湖草茂盛处一道身影被纠缠住,几近与水藻化为一体。
&esp;&esp;于水中扑腾半天,唐薏的长发已经散开,日光自水面折射下来,她面上有种鬼魅似的白,于水中闭鼻已是极限,手上缠绕的铁钩却与水草卷在一起,无论如何也解不开,一时难以脱身。
&esp;&esp;忽无数水泡遮眼,一双竹节似的白手拉过她的腕子,急中有稳,硬生生将她手上的铁环掰开,随之掐着她的腰朝上一送。
&esp;&esp;若非铁环碍事,这小小的湖泊根本难不住唐薏,她水性不错,又有江观云助力,头面很快突破水面,重见天日。
&esp;&esp;乍一出水,只听岸上众人惊呼一声,似见了什么精怪齐齐朝后退去,江夫人亦是。
&esp;&esp;料是她水性再好,却也在水底折腾许久,早就体力不支,好在下一刻江观云浮出水面,自背后将人环住,带着她朝岸边游去。
&esp;&esp;“观云”方才众人只瞧见一个人影入水,并未看清具体是谁,虽私心有了猜测,却不敢肯定,这回他露了真颜,江夫人鬼惊一声,忙推了旁人去拉儿子,“你们都是瞎的,快去将小公爷拉上来!”
&esp;&esp;到了水浅处,江观云将早已疲惫不堪的唐薏拦腰抱起上岸,江夫人身边的人跑来接应,却被他冷脸吼骂了回去:“滚!”
&esp;&esp;才自水底上来,一双红眼血丝无数,似要滴血,又似他要吃人。
&esp;&esp;第三十四章 得给她一个公道
&esp;&esp;谁人不知江观云是最随和的性子,府中人来往无数,又有谁曾见过他动怒,今日动这么大的火气还是头一回,冲的还是江夫人身边的人。
&esp;&esp;吓得众人手一缩,面面相觑不敢再上前。
&esp;&esp;这时节贸然下水必然吃不消,怀中的人被抱上岸后抖得厉害,方才在水下闭气已经是极限,免不得喝了几口浑水,稍受颠簸,歪头吐了一大口,忍不住剧烈呛咳几声。
&esp;&esp;两个人皆湿哒哒的,可江观云的手臂还是缩了缩力,盼着能将身上所有的热量尽可能的渡给她。
&esp;&esp;原本押着樱桃的人一见主家来了便不敢再造次,生怕被当了出头鸟,于是手上力道稍松,樱桃顺利挣脱,自地上爬起来一手扯掉嘴里的巾帛哭着奔向唐薏。
&esp;&esp;水下生寒,唐薏长发贴缠于面上,脸色异样的苍白,唇色发紫。
&esp;&esp;“快去准备碳火,去请个郎中。”江观云吩咐道。
&esp;&esp;樱桃脑子一片空白,得亏江观云下令她才意识到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重重点头之后奔回筠松居去。
&esp;&esp;江夫人见樱桃跑远了神思才回顾,见儿子这样,对坊间流言更是深信不疑,儿子明明就是被精怪迷了才会如此。
&esp;&esp;“观云”
&esp;&esp;“母亲,待我将唐薏送回房,自有话对您讲,您现在不必拦我,我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念及母亲娇气一生,有许多事不过是受人蛊惑,并无主见,他虽气,却也还是不愿在下人面前驳她颜面。
&esp;&esp;知子莫若母,他心中的盛火江夫人又如何瞧看不出。
&esp;&esp;她虽名义上是当家主母,可主心骨还是儿子,只肖一个眼神,江夫人便怯下来,眼睁睁的看他将唐薏抱离此处。
&esp;&esp;江观云抱着唐薏大步回了筠松居,因走得急略有颠簸,路上她又吐出几口浊水来。
&esp;&esp;好不容易回房,樱桃的碳火也将点燃。
&esp;&esp;二人一路上无言,直到回房,唐薏猛打了两个喷嚏,江观云将她放在榻上,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毯子便裹在她身上,“一会儿碳火起来了便暖和了,郎中想来已在路上了,你现在觉得如何?难受的厉害吗?”
&esp;&esp;不过是受了冷,呛了两口水,对唐薏来说问题不大,她自小也是风里来水里去,从不是娇滴滴的姑娘,这点磋磨还经受得住。
&esp;&esp;只是此刻蹲守在她眼前的人目光灼灼,凝神满眼皆有她,关切异常,使得唐薏心中燃起一抹温意,怕他着急,乖巧摇头,“我没事。”
&esp;&esp;一开口,连声音也囊囊的,让人如何信她无事。
&esp;&esp;“小公爷,奴婢们给二姑娘擦洗一下,换身干净衣裳,您身上也都湿透了,也该将脏衣裳换下,免得一会儿着凉。”樱桃捧了干净衣裳进房,小声提醒道。
&esp;&esp;“好,”江观云应着,却不急着起身,只隔着被毯轻捏了唐薏的手以作安慰,“你先换衣裳,一会儿我再来看你。”
&esp;&esp;声音温柔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