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当然是……
&esp;&esp;季稻眼眸皱缩,唇一颤,她张不开口。
&esp;&esp;为了谁?
&esp;&esp;为了谁?
&esp;&esp;她为了谁?
&esp;&esp;是那个写下千遍万遍爱她的少年,还是那个霁月清风为她挡住风沙的商温?
&esp;&esp;陆喜望着季稻,她没有问季稻选谁,她只是了然般叹息:“季稻,你扪心自问,公平吗?”
&esp;&esp;季稻垂下头,眼睛忽闪忽闪。
&esp;&esp;她没有表现出情绪来,只是悄然握紧了拳。
&esp;&esp;陆喜握住季稻的手,不让她动。
&esp;&esp;她与她百年好友,不能见她犯傻。她扯住她,也是为了让她不要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esp;&esp;“季稻,于这天地,哪怕你我也皆是浮游,有的事情我们不能干涉。若你见他一面,你舍得送他去死,那么我会放开你。若你见他一面,舍不得了,那我不能放开你。季稻,有的因果干涉不得,你即便不想想自己,想一想河神。你若死,他必死。”
&esp;&esp;“季稻,你难道也要让河神陪你死吗?”
&esp;&esp;陆喜最后一句话说得太沉重,沉重地压在季稻胸口,让她有些窒息。
&esp;&esp;龙鲤……
&esp;&esp;季稻停住了脚步。
&esp;&esp;陆喜说的是对的。
&esp;&esp;她一向行善积德,却从不轻易介入人与人的因果,因为因果太大了,她承受不起,她已经死了一次,她不怕死,但是,她不能连累龙鲤。
&esp;&esp;季稻微微抬眸,她离外面的天空不过一脚,踏出去她就走到了外面,能看见此刻阴沉沉的天,一如她阴沉的心。
&esp;&esp;“那他呢?他会怎么样?”
&esp;&esp;“你问谁?”陆喜挑眉。
&esp;&esp;季稻伸手,沿着屋檐瓦片滑落下来的雨水正巧落在她手心,带来一阵冰冷。
&esp;&esp;“褚棠。”
&esp;&esp;“既然我们不能轻易介入旁人的因果,那他做了那么多,他会面临什么呢?”
&esp;&esp;那一声声喊着她稻娘,对她诉说着最真挚的喜欢的少年,那个在地狱泥沼中挣扎半生爬上来只为了她的少年啊……
&esp;&esp;“魂飞魄散,再无来生。”陆喜一字一字说道,一字一字敲打在季稻心上。
&esp;&esp;就连季稻不曾问的,陆喜也附赠说道:“而另一个,也会死得惨烈,不过在那人面前,他只要还有来世就算不错的结果了。”
&esp;&esp;陆喜的话意有所指,季稻指甲骤然缩紧,指尖陷入肉中:“这样啊……”
&esp;&esp;她深吸了口气:“陆喜,能让鸢帮我带封信吗?”
&esp;&esp;“只要你不去。”陆喜回答。
&esp;&esp;“我不去。”
&esp;&esp;“好。”
&esp;&esp;
&esp;&esp;皿城的风沙呼啸而来,卷起每一寸土地上的尘埃,毫不留情的肆虐在这片土地上。
&esp;&esp;站在这城墙上,风沙更大,更凉,吹起男子的披风,却吹不起他厚重的铠甲。
&esp;&esp;他静静的伫立在城墙之上,他下面是紧闭的城门,身边是磨剑的将士,气氛肃杀。
&esp;&esp;从这里能望得更远,却望不见敌人的踪迹,但他知道,快了,快来了。
&esp;&esp;他紧紧握住弓,轻轻扭动手指,一根根手指拨动银色的弓身,箭在弦上。
&esp;&esp;忽然,一阵冷冽的风吹来。
&esp;&esp;咻一下。
&esp;&esp;箭离弦而去,不见踪影。
&esp;&esp;他睁开眼,眼眸如湖中月,明亮,却随风波荡时泛起几丝深沉。
&esp;&esp;“可惜……”
&esp;&esp;
&esp;&esp;那支脱离人眼的箭飞了多远,只有那身白衣知晓。
&esp;&esp;他在混乱的风沙中抬起眸,只在阳光下看见一点银光闪烁,等近了才发现,那是一支箭,一支准确捕捉到他眉眼,朝他眼眸飞至的带着杀气的箭。
&esp;&esp;他看见了却没有动,甚至连偏头躲箭的动作都没有。
&esp;&esp;但是,他只是看了那箭一眼,那支箭便一寸一寸被粉碎。
&esp;&esp;不是瞬间的,因为……
&esp;&esp;瞬间消失什么的很无趣,不是吗?
&esp;&esp;神仙般的人勾了勾唇,眼中恶劣。
&esp;&esp;“商温。”
&esp;&esp;他要让这个凡人知道什么叫做压倒性的力量,以免他出现像那日的妄想。
&esp;&esp;褚棠想起那日。
&esp;&esp;他醒来时,看见了站在雨中的男子。那人轻轻撑开季稻的伞,半抱起柔弱的女子,似乎快要将她带走。
&esp;&esp;“放下她。”褚棠说道。
&esp;&esp;商温侧眸看向褚棠,眼神平静,却没有说话。
&esp;&esp;褚棠桃花般盛开的眼眸渐渐沉了下来,他微微仰起头,余光落在商温脸上,但很快移开,随着目光一起拥抱着那熟睡中蹙眉的女子:“她是我的。”
&esp;&esp;商温这才道:“她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她自己。”
&esp;&esp;褚棠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说漂亮话谁都会。你知道的吧,她不爱你,她只是……想吃了你。”
&esp;&esp;商温抱着她的手一颤。
&esp;&esp;他垂下眉,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esp;&esp;但是他的眼睛毫无疑问是望着怀中女子的。
&esp;&esp;爱吗?
&esp;&esp;不爱吗?
&esp;&esp;谁又说得清呢?
&esp;&esp;正因为说不清,他才不想乱猜。
&esp;&esp;于是他说道:“我不需要别人替她告诉我,她是否爱我。我会等她醒来自己问她。”
&esp;&esp;误会和错过都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他无法避免误会,但是他不想错过。
&esp;&esp;“只是多问一遍罢了,我付得起代价。”
&esp;&esp;正如在盛国,那人一剑刺穿了他的身体,可是若还有机会,他仍旧会问,直至他心不再为她而跳或者他的心不在跳。
&esp;&esp;褚棠听到商温说这种话,他笑了,但眼睛却微微眯起来,带着危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