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无幽不是区区金丹初期符修——”
&esp;&esp;“………………逐光逍遥扇是真的。”
&esp;&esp;逐光逍遥扇,分光逐月,拢九天星辰。
&esp;&esp;传其掷出所指之处有月霜落下,可瞬间将圆月化作弦月,苍翠森木化为枯槁,活人化作灰烬。
&esp;&esp;传闻是真的。
&esp;&esp;是真的。
&esp;&esp;世间竟有如此阴毒恐怖的仙器,也不知道云天宗宗主谢从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把这把仙器交给了亲传弟子无幽——
&esp;&esp;又如何保证无幽得此仙器百年来,至今日此时此刻前,不曾使用过一次,害过一人。
&esp;&esp;这必然也是无幽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杀人。
&esp;&esp;那月光下掩饰着的铺天盖地的杀意,让众人再也不敢轻易上前半步。
&esp;&esp;“这,这——扶、鹿桑仙子!”
&esp;&esp;那些人仓皇之间又回头,“你倒是想想办法!”
&esp;&esp;被点名的云天宗小师妹此时也是被吓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飞快地瞥了眼无幽,可惜那云天宗大师兄此时目视前方,也是看都未看她一眼。
&esp;&esp;这些人倒是如何觉得他能听她一言?
&esp;&esp;鹿桑口中发苦,唇角紧抿不执一眼。
&esp;&esp;“够了吧,你们。”
&esp;&esp;突兀的女声自角落响起,有一浅青色道袍身影晃动,是林雪鸢扶着墙站起来。
&esp;&esp;摇晃了下,少女乐修扫视一圈面色急迫的众人,虚弱却坚定地道,“差不多得了。叫鹿桑有什么用,她一个筑基中期,就能打得过逐光逍遥扇了?”
&esp;&esp;伴随着林雪鸢一块儿站起来的还有包括清月宗在内其他数人,他们说方才无论如何被骂“墙头草”“既得利益者”“自私坐享其成”都闷不吭声的那些人中其中几个——
&esp;&esp;他们不敢看南扶光。
&esp;&esp;也没有立刻上前帮助南扶光。
&esp;&esp;只是这一刻他们却站在了那些逼迫南扶光之人的对立面。
&esp;&esp;实际上恐怕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esp;&esp;他们只知道,无论是疫病还是自相残杀,他们在不停的死人。
&esp;&esp;「陨龙秘境」如猎人准备好的陷阱,当他们踏过那座桥,就落入其内,任人宰割。
&esp;&esp;回不去的。
&esp;&esp;回不去了。
&esp;&esp;林雪鸢抬起手,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涌上来的眼泪,袖子上的沙土让她眼睛又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与皮肤上的灼烧痛感连成一片,眼泪涌了出来。
&esp;&esp;“别再逼任何人了。山神也好,同僚道友都罢,别再叫人看笑话。”
&esp;&esp;……
&esp;&esp;【卯时将至。】
&esp;&esp;短暂的死寂与僵持,直至人们身后,蹲在供台上的山神轻笑出声。
&esp;&esp;当他笑声之中,数名修士腰间石刻牌亮起耀眼绿光,倒数第二格绿光熄灭,伴随着几声惨叫,又有两组四人也扭曲着被焚烧至一堆焦炭!
&esp;&esp;【我说什么来着?】
&esp;&esp;透过人群,小山神轻飘飘的盯着不远处的云天宗二人。
&esp;&esp;【时间不多了。】
&esp;&esp;前有狼,后有虎。
&esp;&esp;小小山神庙内,气氛似乎已经到了千钧一发时刻,如一张紧绷的弦——
&esp;&esp;一触即发,瞬息崩溃。
&esp;&esp;相比起身后那出手毫无征兆、明显更加凶恶的山神,眼前逐光逍遥扇不知每一次月光净褪间隔时间,此时此刻突然好似有可能的唯一生路。
&esp;&esp;赌一把它发动有间隔时间。
&esp;&esp;赌一把云天宗大师兄非杀人如麻。
&esp;&esp;赌一把运气。
&esp;&esp;“不管了,死就死了!”
&esp;&esp;“都冲,都冲,他不可能一次能杀了我们所有人——”
&esp;&esp;“横竖都是死!没时间了,没时间了啊!”
&esp;&esp;“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esp;&esp;纵使吓破了胆,呐喊着,那些犹豫中的修士再一次扑上来!
&esp;&esp;南扶光一动,正欲拔剑,却被无幽拦住,他轻咳数声,手掌一番,逐光逍遥扇展开月霜,笼罩冲上来的数人,眨眼间将他们再次化作一滩皮肉血水——
&esp;&esp;他们运气终究是不太好。
&esp;&esp;这东西没有使用间隔时间。
&esp;&esp;弦月在,杀招在。
&esp;&esp;莫说此时那些欲冲上前的修士们肝胆俱裂般恐惧,就算是南扶光也未免头皮发麻,她从后抓了一下无幽的头发。
&esp;&esp;后者微微侧脸,她却发现他一身血气,却目光平静如镜,不染纤尘透彻,如此时杀人如麻非他所为,又或者是家常便饭。
&esp;&esp;面前的人拦在她与前方腥风血雨中间,宽阔的肩背与腰脊从未放松,从后方能嗅到这些天早已熟悉的气息,夹杂着血腥锈味,南扶光却觉得自己失去了正常呼吸的频率——
&esp;&esp;她真正读懂了此时此刻面前之人平静之下,汹涌的怒意。
&esp;&esp;“无幽……”
&esp;&esp;南扶光下巴抖了抖。
&esp;&esp;并非惧怕。
&esp;&esp;“南扶光,跑。过桥去。”
&esp;&esp;挡在她前面的人淡道。
&esp;&esp;“别回头。”
&esp;&esp;到了辰时就都结束了。
&esp;&esp;所以跑吧。
&esp;&esp;别回头。
&esp;&esp;“不是,我跑——你这是在……为什么?”
&esp;&esp;“还能为什么?”
&esp;&esp;跟平日里那沉默寡言、冷静自持、无所谓任何挑衅自八风不动的样子完全相驳,他眉眼冷漠,果决。
&esp;&esp;但在她的提问时,那双眼有一闪而过的柔和,他的回答语气如此自然,就像在描述今日的天气。
&esp;&esp;“心悦你。”
&esp;&esp;……
&esp;&esp;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鸡鸣声起。
&esp;&esp;卯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