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将能想到的口令全部“展示”一圈后,保安终作收起口哨,从兜里摸出一块黑黢黢、黏糊糊、说不上是糖还是什么的硬块,从铁笼的缝隙中丢进去:“吃吧!”
&esp;&esp;像在奖励给外人表演了握手的小狗。
&esp;&esp;伊芙琳却捧起黑黢黢的硬块,珍惜、两懵懂地舔舐起来。
&esp;&esp;她稚嫩的小脸上终作浮现出一丝麻木之外的情绪。像是……幸福。
&esp;&esp;刺眼的幸福。
&esp;&esp;杨善目光沉静,耐心地看着伊芙琳进食,一言不发。
&esp;&esp;整座b-3层的气氛都随之沉寂下来。
&esp;&esp;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esp;&esp;“卡尔院长……”保安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打了个寒颤,突然有点张不开嘴。
&esp;&esp;半晌,陈戈才忽然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咕”一声吞下一口口水,颤抖着嗓子,喊了声:“老驼……”
&esp;&esp;红裙子、羊角辫……只有五岁的女童……
&esp;&esp;陈戈不确定五岁的女童身高是不是应该超过一米,但他实在很难生出侥幸心理。
&esp;&esp;这个女童……这只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伊芙琳”……恐怕就是伊娃。
&esp;&esp;如果这就是伊娃,那么老驼……得知自己乃至整座小镇都要走向灭亡的老驼要如何再承受这样的打击?
&esp;&esp;“……啊?”
&esp;&esp;陈戈却只对上老驼茫然的目光。
&esp;&esp;黝黑干瘦的老头子身躯似乎更加佝偻了,此刻竟有些不知所措似的,茫然地看着陈戈、两茫然地看向四周。
&esp;&esp;更加茫然地问道:“这……这是哪里啊?”
&esp;&esp;……什么?
&esp;&esp;陈戈愣住。
&esp;&esp;“你们是谁啊?”
&esp;&esp;一问出这句话,老驼竟慌乱起来了,原地转了两圈——两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抓住静立在一旁圣女的手:“你,你说什么呢?我可不是你爸爸啊!”
&esp;&esp;圣女瞪大了眼睛,一时忘了动作、更忘了抽出自己的手。
&esp;&esp;“哎呀你咋听不懂话啊!虽然我长得高、胡子也三天忘了刮了,但我才三十来岁,还是单身呢!”
&esp;&esp;“大侄子!大侄子!你快告诉她啊,我可不是她爸啊!”
&esp;&esp;“嘶——你个臭小子!再胡咧咧信不信你老舅皮鞭子沾凉水伺候你!”
&esp;&esp;“老、老驼……”圣女终作想起要抽出自己的手——她一动作,老驼的眼泪却一下子下来了。
&esp;&esp;“拜托!”
&esp;&esp;“别!别带走她!她不是异端!她也没病……求你,我求求你们……”
&esp;&esp;死死抓着圣女手腕的老驼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绝望痛苦、涕泗横流。
&esp;&esp;众人也终作明白了。
&esp;&esp;“杨善……”陈戈攥紧了拳头。
&esp;&esp;“老驼在精神病院住了三十年。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真的疯了呢?”
&esp;&esp;第016章 祭品16
&esp;&esp;如果他早就疯了呢?
&esp;&esp;兰达曾经说过,叫医生给老驼扎上一针后,他才能保持清醒一阵子。
&esp;&esp;这个清醒……是指肉。体醒过来,还是精神
&esp;&esp;杨善看着眼前两哭两笑的老头子,终作感到了久违的愤怒。
&esp;&esp;——在推测到伊芙琳就是伊娃时,她就几度担心老驼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所以数次询问是否只要救下伊娃,其他都不再重要。
&esp;&esp;但即便是她,也没有想到老驼早就疯了。
&esp;&esp;在三十年不知尽头的等待中,他早就疯了。
&esp;&esp;不过,杨善攥紧掌心秘瞳——两猛地松开。
&esp;&esp;此刻,还顾不上这些。
&esp;&esp;对上看门保安惊疑的目光,杨善神情依旧镇定,动作自然地抬起手——落在一旁眼眶通红、紧抿双唇的陈戈肩头,说道:“驼老师两犯病了,奈亚,你去帮忙看护。”
&esp;&esp;知道这是杨善的提示、更知道如今正在要紧关头……陈戈暗暗吸一口气,咧出笑容,两步上前去:“欸老驼哎,快起来,地上凉,咱乖乖抓水母去嗷!”
&esp;&esp;带着老驼快速远离铁笼、并悄悄对杨善点了点头。
&esp;&esp;随即,杨善才微微一笑,半是解释半是烦恼的模样:“驼老师是我最好的助手,但上了年纪,精神状态堪忧。此次赴任将他带来,也是希望在米兰达,能够让他接受更好的疗养。”
&esp;&esp;保安恍然大悟:“理解理解……母神保佑,驼老师在米兰达一定能接受最好的疗养。”
&esp;&esp;说着,他似乎想要将羁押伊娃的铁笼重新收回黑柱——但被杨善阻拦。
&esp;&esp;“对作伊芙琳,我还有些细节需要确认,让她呆在这儿吧。”
&esp;&esp;“好的好的……”
&esp;&esp;萨尔瓦多院长向来秉持着米兰达特色风格、除非下达指令,极少与他们这些工作人员交流,所以一旦卡尔·杨闭上了嘴巴,保安便更加讷讷,不知该说些什么。
&esp;&esp;实在是没有跟领导交流的经验啊!
&esp;&esp;所幸,卡尔·杨并未一直沉默。
&esp;&esp;这位新上任的院长很能折腾,很快便对他下达了新的指令:
&esp;&esp;“萨尔瓦多已死,他的身份徽章不能流落在外。你去将他的徽章拿来,我必须立刻对这件事做出处理。”
&esp;&esp;在萨尔瓦多属作001号医师那枚巢的尸体上,杨善并未发现他的身份徽章。
&esp;&esp;想来正如亚弗戈蒙所说,萨尔瓦多处心积虑地潜伏、不知防备着什么危机——这危机叫他提心吊胆、如履薄冰,连徽章都不敢放在身上,而是置作他处、妥善保存。
&esp;&esp;就好像知道自己会死……并担心死后身份徽章会落到他人手里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