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若是旁人……朕……或会忌惮三分……寝食难安……”

&esp;&esp;他喘息着，浑浊的眼底却翻涌起病态的骄傲，“可……他是暃儿啊……”

&esp;&esp;他费力地侧过头，目光似乎想穿透殿门追寻那个离去的背影，“做得如此干净利落…………好……好……不枉朕对他寄予厚望……暃……不愧是朕最看重的儿子……”

&esp;&esp;“暃殿下……”你的喉头艰涩无比，暃展现出的冷酷心智，缜密布局与铁血手腕，的确无可辩驳，“天纵奇才，智谋深远，手段非常人可及。”

&esp;&esp;皇帝的目光重新落回你脸上，那抹诡异的笑意更深了，“难怪……难怪他当初……执意……要向朕……求娶你……你们果然……很合得来……”

&esp;&esp;求娶？

&esp;&esp;这两个字，让你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esp;&esp;不是说，这场婚姻是皇帝的旨意？

&esp;&esp;不是说，这只是稳固朝局，各有所求的冰冷交易？

&esp;&esp;不是说，暃……心中另有所属。

&esp;&esp;“……替朕……烧了它……这等……污秽腌臜之物……莫要……脏了朕的眼……”皇帝的手指颤巍巍地指向那封跌落在龙榻边的密信。

&esp;&esp;你完全是凭借着残存的本能，僵硬地弯腰，拾起了那封密信。

&esp;&esp;当你的目光落到信上，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将所有的混乱、震惊和愤怒都冻结成一片死寂的冰原。

&esp;&esp;不对。

&esp;&esp;这上面是工整无比，通行于朝堂邸报的，每一个官员都熟识的文字，这字里行间透出的，属于恒特有的急促潦草的笔锋，和暃从女刺客身上搜出来的密信中的一模一样。

&esp;&esp;这封信……根本不是暃当初在书房交予你手中的，由澜解读的那封用南境生僻文字写的信。

&esp;&esp;眼前这封被皇帝视为铁证，由太子亲笔书写的弑君密信，才是真正的原罪之证。

&esp;&esp;而暃给你的那封……就是一个精心炮制的诱饵，他的目的昭然若揭——就是要利用那封无人能识的假信，逼迫你亮出底牌，试探出你身边深藏不露的澜。

&esp;&esp;被欺骗感的荒谬感如同滔天巨浪，将你彻底淹没，你感到一阵剧烈的反胃，几乎站立不稳。

&esp;&esp;你僵硬地执行着最后的命令，将那封罪恶的信纸凑近跳动的烛火。

&esp;&esp;嗤——

&esp;&esp;火舌贪婪地舔舐上纸页，橘红色的火焰扭曲着升腾，跳跃的光影在你失焦的瞳孔中疯狂舞动，如同地狱的恶鬼在狞笑。

&esp;&esp;那罪恶的文字在火焰中痛苦地蜷曲，也仿佛在焚烧着你心中最后一丝对皇权、对暃、对这冰冷世道的，可笑的天真。

&esp;&esp;你机械地垂首，声音干涩：“臣……告退。”

&esp;&esp;你没有回头，也无力回头。

&esp;&esp;因此，你未能看见，龙榻上那奄奄一息的帝王，浑浊的眼底深处，流露出饱含赞许的幽光。

&esp;&esp;那眼神，是对暃冷酷绝情的帝王心术与御下手段的最高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