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但父兄的脸在风雪中愈发清晰,不带一丝生气。
&esp;&esp;大风骤起,梁慎予猛地惊醒,屋中昏暗,窗户被风吹开了,雨打窗棂,狂风夹在着雨从窗灌入,地上已积了一滩水。
&esp;&esp;梁慎予起身,关个窗的功夫被淋了满身雨,分明是炎炎夏日,他满身冰冷,站了半晌。
&esp;&esp;不知多久,门忽然被推开,一老妇拎着食盒进门,叹道:“侯爷醒了,来吃饺子吧。”
&esp;&esp;“青姨。”梁慎予轻轻唤。
&esp;&esp;这是他生母的陪嫁丫鬟,名叫花青,前些年在他身边伺候,梁慎予见她年岁大了,才送回晋京来养老。
&esp;&esp;“老奴包的怕是没有夫人的合口,侯爷凑合吃些吧。”花青将碗筷摆好。
&esp;&esp;梁慎予静默须臾,说:“娘还是跟青姨学的包饺子,味道一模一样。”
&esp;&esp;花青笑了笑,“夫人灵巧聪慧,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esp;&esp;两人又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esp;&esp;第23章 闹事
&esp;&esp;燕卿如是高门贵女,一举一动都温婉柔和,比起父兄,梁慎予陪伴她的时间要更长。
&esp;&esp;每每父兄离家,母亲便会在门口点一盏绘纹的六角宫灯,那是襄州的旧俗,家中有人远行,便点上一盏长命灯,望归人长命百岁,衣锦还乡。
&esp;&esp;直到孤竺岭的讣告送回京,梁慎予为侯府,也为父兄,不得不请旨去羌州。那日母亲并未取下长命灯,而是指着那盏明亮的宫灯对少年时地梁慎予温柔道:“三郎,这上面绘着的是引魂符,传说若等待之人客死异乡,这符便会引着他们魂归故里,娘嫁给你爹那日,便知早晚会有这一天,娘会在这里,等着迎我丈夫与儿子的归魂。”
&esp;&esp;她眼底分明有水色潋滟,但说出的话无比温柔,拍了拍没比自己矮上多少的儿子脑袋,燕卿如含泪笑说:“我儿无须挂怀,去寻你的父兄,将他们入土为安吧。”
&esp;&esp;梁慎予在回忆中怔怔良久,十四年间,这座热闹侯府终归只剩他一人。
&esp;&esp;最后他还是尝了青姨做的饺子,是娘常做的清淡口味,吃着吃着,梁慎予忽然笑了声,说:“今日也有人给我做了饺子。”
&esp;&esp;还变着花样地做了三种。
&esp;&esp;“做得怎么样?可还合口?”
&esp;&esp;梁慎予想了想,说:“挺好吃的。”
&esp;&esp;花青若有所思,她瞧见梁慎予说起时微变的神色,更没见过深夜醒来后的侯爷会露出这样平淡的笑,便笑着问:“是他么?不知是哪家的,若是愿意,不如接入府来。”
&esp;&esp;梁慎予听出花青言下的深意,失笑道,“怕是不行。”
&esp;&esp;花青更惊奇,“为何?”
&esp;&esp;梁慎予眼中暗了一瞬,舌尖舔了舔犬齿,垂下眸说:“身份贵重,侯府可请不起。”
&esp;&esp;花青只当是哪家的高门贵女,见侯爷态度模糊不定,便点头道:“是不可强求。”
&esp;&esp;“是了。”
&esp;&esp;梁慎予眼中暗色如化不开的墨迹,深沉死寂之下压抑着莫名的炽烈。
&esp;&esp;他其实没打算在京中久留,摄政王不能登基为帝,但新帝也决不能独揽大权,他的目的本已经达到,随时可以请旨回羌州。
&esp;&esp;但现在……
&esp;&esp;多留些时日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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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有原主打下的根基,容瑟的日子还算好过,照常下朝后,打算去浮生楼转一圈,刚到浮生楼,便瞧见蓝莺气鼓鼓地站在后厨,手里一根菜叶子被揪得惨不忍睹。
&esp;&esp;“怎么了这是?”容瑟失笑,“放过这颗菜吧,再薅一会儿要烂了。”
&esp;&esp;蓝莺一见他来,丢了菜叶子脸色难看道:“主子,栖凤居今日出来道新菜,就是咱们的牡丹鱼片!”
&esp;&esp;容瑟微愣片刻,便点了点头,“宋贺呢?”
&esp;&esp;只有跟他一起做这道菜的宋贺,能将牡丹鱼片的完整做法泄露出去,说不定是祝家把人捞出去了。
&esp;&esp;“属下早上来时派人去查过了,宋贺昨夜暴毙,但是在那之前,祝泓应该派人去找过他。”
&esp;&esp;容瑟沉默下来,他还是低估了自己这些菜谱对这个时代的影响力,毕竟是宫里都没有的东西,祝家也必然是听说了宋贺那场闹剧,才会从他口中撬出牡丹鱼片的做法。
&esp;&esp;宋贺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碰瓷不成,反倒送了命。
&esp;&esp;“这也值当你气成这样?”容瑟就笑,“行了,小丫头,菜谱多的是,给他们一道也没事,再说,这道菜从哪来的谁都知道,栖凤居自己上赶着不要脸,就随他们去吧。”
&esp;&esp;反正这座酒楼早晚也要消失,容瑟犯不上跟他们生气,甚至还有点惋惜。
&esp;&esp;祝家人心狠手辣,为了一道牡丹鱼片,竟杀了宋贺灭口,那手中捧着整本“异族菜谱”的他,早晚也会被盯上,容瑟甚至有些惋惜地想,祝家这次竟然没对他下手。
&esp;&esp;若是闹出大动静,才好尽早收拾了他们。
&esp;&esp;但蓝莺不知他的计划,气得皱眉说:“主子,那您这是图什么啊?”
&esp;&esp;“酒楼啊。”容瑟坦然道,“摄政王府要吃饭,云稚手底下的将士要吃饭,得想法子赚钱,总不能坐吃山空,更不能去搜刮民脂民膏,自然要走明路赚钱了。”
&esp;&esp;原主是厌恶极了大晋皇室,连他们祖坟都给刨了,但挖坟掘墓在大晋是犯法的,何况挖的还是皇室以及王公贵族的坟?
&esp;&esp;原主留下的可不止是钱财房产,还有那一个个满地遍布的雷!
&esp;&esp;浮生楼一楼大堂,哪怕栖凤居恨不得敲锣打鼓地宣传他们的新菜,但也就一道牡丹鱼片,自然比不过浮生楼都新颖菜色,故而浮生楼的生意其实没受到影响,该热闹还是热闹。
&esp;&esp;一道身穿男子装束的娇小身影走进来,书生打扮,手捏折扇,店小二心思活络,一见便晓得这是个姑娘,只当不知道,立马上前招呼:“哟这位客官,请入座请入座,吃点什么啊?”
&esp;&esp;那人指了指挂在墙上的菜名牌子,故意压低了嗓子说:“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都给本公子上一份!”
&esp;&esp;“得嘞!”店小二麻利去传菜。
&esp;&esp;不远处一桌坐着四个身材彪悍的大汉,几人不时瞧向女扮男装的姑娘,低声窃窃私语,其中一个人单手握拳,另一只手的手指做了个极下流的动作,另外三人一瞧,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