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天色近黑,月影疏斜。
&esp;&esp;周蔚没进家门,带着周然转道回了大院。
&esp;&esp;周然睡得沉,周蔚用大衣包得严严实实,将人从车里抱出来。
&esp;&esp;向来热闹的小院如今只亮着门头的两盏顶灯,萧条寂寥。
&esp;&esp;竟霎时多了几分人走茶凉的落魄之感。
&esp;&esp;周蔚刚进庭院,谢眉就迎了上来。
&esp;&esp;双眼红肿,略微凌乱憔悴的模样,浓重的疲惫和哀伤从骨子里透出来。
&esp;&esp;看到怀里的周然,一愣,“妹妹这是怎么了?”
&esp;&esp;周蔚拢了拢怀里的人,低声回答,“没事,来的时候在车里睡着了。”
&esp;&esp;谢眉点点头,又看向周蔚,这是她和周耀辉寄予殷切希望的儿子。
&esp;&esp;“小蔚,家里人都在等你回来拿个主意。”
&esp;&esp;周蔚点点头,“妈,外面冷,您先回屋。”
&esp;&esp;“我抱囡囡回房,随后就来。”
&esp;&esp;谢眉眉眼哀伤,快步先回了内厅。
&esp;&esp;周耀辉是下午突然被带走的,没有理由。
&esp;&esp;但明眼人都明白这是席燕生秋后算账,直指暴动当天周耀辉扣下军队拒绝派兵的行为。
&esp;&esp;来的都是最高检的人,声势浩大,足足十几辆黑车。
&esp;&esp;检察院一直都是席燕生的势力,是他最衷心的走狗。
&esp;&esp;周耀辉位高权重,牵一发而动全身。
&esp;&esp;席燕生大概是被触动逆鳞,这次不惜动了红头文件,亲自将人请去喝茶。
&esp;&esp;连老爷子出面都无法转圜,全家人就只能干看着周耀辉被带走。
&esp;&esp;周蔚下楼的时候,客厅里人已经到齐了。
&esp;&esp;周家人不多,周洪涛,周耀晴顾合同夫妇,还有谢眉。
&esp;&esp;眼神扫过,皆是愁云惨淡,面色不豫。
&esp;&esp;“爷爷。”
&esp;&esp;周洪涛看过去,男人身形高大,稳步走来,恍惚间已有了他父亲的轮廓,气度不凡。
&esp;&esp;“小蔚,你可算回来了,可着急死我了,你爸爸的事现下全靠你了。”
&esp;&esp;周耀晴忍不住先开口,着急的不行,不是为了前途,她是真的关心这个哥哥。
&esp;&esp;顾合同在一旁宽慰道,“我们这边打听不到什么消息,是席先生直接签发的紧急文件,叫你回来也是想着或许你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esp;&esp;从前周家的兴衰成败依仗着周洪涛,后来周耀辉入仕,也有周洪涛在背后为其保驾护航。
&esp;&esp;如今,周蔚单枪匹马,为周家重新杀出一条通天大道。
&esp;&esp;不知何时起,这个家里的主心骨已经代代更迭,话语权落到了这个年轻男人的身上。
&esp;&esp;周蔚成了周家新的依靠。
&esp;&esp;周蔚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
&esp;&esp;“姑姑姑父别担心,爸没事。只是请去例行接受询问,很快就会回家的。”
&esp;&esp;谢眉听后有些激动地站起身,“小蔚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爸他真的没事吗?”
&esp;&esp;“可是席先生怎么会突然…”
&esp;&esp;周蔚心里清楚,席燕生这是冲他来的。
&esp;&esp;带走周耀辉不过是给他警告而已。
&esp;&esp;周蔚没有解释,俯身沏了一杯清茶端到周洪涛面前。
&esp;&esp;老人坐在太师椅上,布满皱纹的老脸耷拉着,脊背佝偻,驰骋沙场的杀伐血气不复当年。
&esp;&esp;眼神浑浊苍老,盯着周蔚半晌不语。
&esp;&esp;一开口却是对着其他人说的,“既然没事,你们就先回去休息吧。”
&esp;&esp;语气不容置疑。
&esp;&esp;叁人眼神对视,知道老爷子这是有话对周蔚说,俱都安静退下。
&esp;&esp;爷孙两人对坐于客厅两端,端坐于案,都很沉得住气。
&esp;&esp;茶杯上方的雾气缓缓消散,热茶凉透。
&esp;&esp;周洪涛吐出一口浊气,“周蔚,你和你爸做出这些逆理违天的事,可曾知会过我?”
&esp;&esp;“爷爷…”&esp;周蔚开口。
&esp;&esp;周洪涛打断他,怒意勃发,“别叫我爷爷!你还知道我是你爷爷?”
&esp;&esp;老人重重拍打面前的红木桌案,余威仍在,却多了几分无力挫败。
&esp;&esp;岁月不居,英雄迟暮。
&esp;&esp;逆理违天?
&esp;&esp;周蔚心里咀嚼着这个词,不由轻笑出声。
&esp;&esp;周洪涛虎着脸,“竖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esp;&esp;“你可知道放在以前,你这样的就是乱臣贼子,要遗臭万年。”
&esp;&esp;“我周家没有你这样的混账东西!”
&esp;&esp;摩挲指尖,有些粘腻阻塞之感,上面还沾有周然流出来的淫水。
&esp;&esp;想起小姑娘在自己身下放荡迷乱的样子,嘴里哼哼唧唧喊着不要,实则小穴紧了又紧的贪婪欲望。
&esp;&esp;心底生出枝桠藤蔓,一寸寸将他的心包裹缠绕,上面结满了名为周然的果实。
&esp;&esp;他大概是中了毒,一种名为周然的毒。
&esp;&esp;瞬间又有些不满,太慢了,为何他的计划如此之慢。
&esp;&esp;他已经等不及,等不及要给周然一个属于她的王国。
&esp;&esp;一个没有世俗偏见,伦理限制的地方。
&esp;&esp;他要做周然一个人的乱臣贼子。
&esp;&esp;“爷爷,我记得小时候您教我写字读书。书中有这样一句话。”
&esp;&esp;「君子顺天而行,不逾矩。」
&esp;&esp;今吾辈欲求明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必先明顺天之理,而后方能行之无碍。
&esp;&esp;国家不兴,君王无状,自当取而代之。
&esp;&esp;独揽大权震乾坤,四海之内皆王臣。
&esp;&esp;“应天顺命,乘势而行,何错之有?”
&esp;&esp;周蔚的野心毫不遮掩,就差要把改天换地的目的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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