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雨夜,宁静且祥和。
细密的雨丝在路灯照耀下宛如绽放的烟火,飘散在风里,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打窗户,奏响迷人的音律。
阳台的窗户半开,冷风飕飕地往里吹,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伫立在风口,面向窗外重复练习手语动作,配合嘴里念念有词,活像电影里驱魔的神棍。
安岚轻手轻脚挪到阳台外,探头往里瞧一眼,看着阿辉各种手舞足蹈,磕磕巴巴背求婚誓词,她抿嘴偷笑,走回房间门口,语气轻松地同电话那头的人调侃,“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恋爱中的人都是疯子”这句话,阿辉就是最典型的代表。”
“那你呢?”
男声低沉带笑,“你疯了吗?”
她小跳步蹦到床上,随意翻滚两圈,仰躺看着天花板发呆,嘴角上扬,“我属于装疯卖傻的那一类,偶尔会中一种名曰“蒋逸风”的毒,但解药是我手里,随时可以解毒。”
“绕了半天,意思是我可有可无?”
“蒋叔叔别生气嘛。”
安岚笑嘻嘻地安抚,“绵绵的心和身体都给你了,好歹给我留张嘴,不然我以后还怎么出去浪迹江湖?”
蒋逸风弹弹烟灰,顺着话问:“你打算去哪里浪迹江湖?”
“不知道。”她翻身趴在枕头上,喃喃道:“毕业后,我打算去环球旅行,南极看企鹅,北极看北极熊,非洲看大犀牛,西班牙吃海鲜烩饭。”
男人静了几秒,“你的计划里有我吗?”
“有啊。”她巨夸张地拉长尾音,笑得眉飞色舞,“不管我在哪里,你永远都在我心底最深的位置。”
“要不要再要加个永垂不朽?”
“”
蒋逸风掐灭烟头,起身走到窗前,轻叹了声,话里道不明的委屈,“我一直都知道,我拴不住你。”
“你喜欢我,是因为我身上有你没有的东西,是我在任何时候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以前有爸爸护着,现在有你宠着,我想要的一切不管是物质还是情感,你们都会满足我。”
安岚一针见血地说:“你不爱杀戮,双手却沾满鲜血,你热爱和平,却在水深火热和刀光剑影之间惶惶度日,你说这是你的责任,可是蒋逸风,我的责任呢,你是不是也一并帮我承担了?”
他淡淡地说,“你的责任,也是我的责任。”
她乘胜追击,语速变得急促,“所以,你千方百计隐瞒和爸爸有关的事,并不是为了包庇什么人,只是为了保护我,对吧?”。
蒋逸风呼吸停顿,而后轻笑了声,“小孩的推理游戏,挺有意思。”
一听这话,安岚就知道老狐狸没上套,每次都在关键时候戛然而止。
她果然道行不够,想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说就不说,本小姐还不稀罕知道。”
她兴致缺缺地爬起身去厨房拿牛奶,路过客厅时看见阿辉还站在原地,她走进厨房,随口问了句:“如果阿辉明天求婚成功,我想以你的名义买个三居室送给他们当新婚礼物,可以吗?”
“钱在你手里,你想怎么花都行。”
安岚瞬间堆起谄媚的笑,“毕竟是刷您的卡,还是先问问您的意见。”
“你那边有镜子吗?”
“嗯?”
“照照镜子。”他冷哼,“看你现在笑得有多假。”
她一秒收起笑,咬牙警告,“蒋逸风。”
他笑着,软了几个调,“今晚过来?”
“不。”安岚潇洒拒绝,“我明天有课。”
“你倒是分得挺清楚,一点例外都不给我。”
安岚两手一摊,出口的话一套一套的,“钱是赚不完的,知识也无止境,如果非要让我选,我宁愿当一个有思想的混蛋,也不想当脑子空空的暴发户。”
蒋逸风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总觉得她这口才不去当公务员浪费了,一口一个仁义道德,礼义廉耻,也不知道当初天天跑去酒吧打架闹事的人是谁。
“还有吗?”
“有啊。”她哼着小曲跑回房间,藏进被子里,软绵绵地咬字,“蒋叔叔,绵绵好想你。”
“咳咳。”
他完全跟不上她思维跳跃的节奏,知道不该被小孩三两句话哄得头晕脑热,但当灵魂深陷其中时,吹过耳边的每一缕风都捎着甜味。
“明天下了课过来,我要见你。”
“好。”她乖巧应着,故意用哼唧唧的气音撩他,“叔叔的伤口养好了吗?这一次不会又裂开吧?”
他脸一沉,“安岚。”
“人家是在关心你。”她可怜巴巴地戳手指,“劝你千万保重身体,不要再做那些禽兽不如的事”
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再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过来。”
她吓得魂都在飘了,连忙挂电话。
“晚安,拜拜。”
那头的小女人惊魂未定,翻身躲进被子里日常咒骂老男人。
这头的老男人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刚准备关灯睡觉,屋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风哥。”
“进来。”
阿雷疾步走到病床边,眉头紧锁,表情凝重,“找到李垚的行踪了。”
他眉眼微动,默不作声地抬眼。
“他在北岛。”
阿雷话音带喘,“今天刚刚入境。”
蒋逸风丝毫不意外,意味深长地笑了,“终于还是逃不下去了。”
他对李垚下了江湖追杀令,悬赏金额高到离谱,自然吸引无数隐逸于黑市的杀手。
这段时间李垚东躲西藏,满世界的逃窜,想来是遭了不少罪。
“风哥,现在怎么办?”
“全城戒严,天翻了都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他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眸底滑过一丝阴冷的杀气,“敢来北岛,他就别想活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