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流逝在视觉的缺失下变得模糊,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一道?声音在头顶响起。
【“清酒大人?!”】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那道?声音属于谁。
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田中健次郎并没有将他的行踪上报给组织,而是送他去了川岛家的温泉旅馆,他起初也只?是准备在那里稍微修养,恢复行动力后就尽快离开。
春天来临时,他像过去曾经和日本威士忌并排坐在庭院里时那样?待在庭院里,阳光照在他脸上的那一刻,川岛芽子再次请求让他留下来。
这一次,他答应了。
那年,他二十七岁,他告诉川岛芽子,在他死后,希望可以把他葬在长野县的墓园。
他大概是活不过三十岁的。
很多年前,他心甘情愿地?接受了组织的实验。
走出实验室后,他的头发转换为银色——银色,与其说是稀少罕见的色彩,不如说是流失生命力后衰老的表现。
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外表,发色是黑是白也并不重要,他只?知?道?,透支生命获取更高的能力,这种?凌驾于众人的强大可以让他成?为那位先生手中最锋利的刀。
接受过那种?实验的人从?未有人活过三十岁,那时候他十几岁,还算是在少年时期,那位先生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这件事。
他还记得自己是如何回答的。
【“我不在乎。”】
对那时候的他来说,报答那位先生就是他活着的全部意义。
如果不去执行任务、不去替那位先生铲除异己,他想象不出自己该如何度过漫长的岁月,死在报答那位先生的路上就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如果没有后来的日本威士忌、没有琴酒,或许他现在已?经死在了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
他不知?道?琴酒为什么会去做那个实验。
他问不出口,又或是怕听到某个答案。
“……对不起。”两年以后的今天,重新面对琴酒时,他似乎只?有这句话可以说了。
他已?经让琴酒见证过一次他的死亡,现在,为了那位先生的死,他重新出现在琴酒的面前。
一年后,也可能根本用不了一年,琴酒会第二次见证他的死亡。
“对不起……”
琴酒挨着他在榻榻米上坐下,抬手揽住他的肩膀。
一道?平静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
那道?声音像是穿越了时光,恍惚间与十四岁的他的声音重合。
“我不在乎。”
【“我不在乎。”】
八十八瓶酒
虽然说过他不会和警察合作,但是那并不影响有人把公安的作战计划送到他面前。
清水清不相信警察——他过去相信过,所以?现?在?才无?法相信。
同?样,那群警察也?不相信他——送到他面前的只是作战计划的一小部分。
清水清不擅长搞那种弯弯绕绕的东西?,比起?制定计划,他更擅长?作为一件武器去执行计划,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其实都是琴酒的长处。
琴酒看了几眼那份计划,把手中的几页文件丢开,冷笑了一声:“他们只是想利用你去解决boss而已。”
清水清跪坐在?榻榻米上,把那份文件收起?,随手放在?了柜子下?面。
比起?文件本身,其?实更能引他注意的是送来这份文件的那个年轻的警察的欲言又止。
他曾经在?很多人脸上都看过那种表情,日本威士忌、伊佐苍……甚至是那位先生。
那些人有?时候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不肯直接宣之于口,他无?法理解那种欲言又止,不对他直接说明?,他是永远无?法猜到答案的。
“杀死篡位者,这本来就是我的目的。”清水清说。
他要为那位先生报仇。
那位先生还活着时,他只会作为一把趁手的武器去卖命,那位先生死后,他能做的也?只有?为其?报仇。
杀人与被杀,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时间的流逝,他恍然明?白?,其?实自己只会这个。
在?很多年前,很多人将其?称之为天赋。
天赋,罪恶的根源。
他的天赋似乎总是与生死有?关。
为了最大程度地开发所谓的天赋,他也?将迎来他既定的生死。
“我等不了太久。”清水清站起?身,他看向身后的琴酒,说:“他们的计划我看不出问题,有?人愿意去把无?关紧要的人清理掉也?不错,可以?节省时间。”
他只是在?叙述事实,琴酒的表情却?霎时间难看了几个度。
清水清顿了顿,道了声歉。
琴酒什么都没说,去倒了杯水递给他。
清水清接过杯子喝了一口,他低头?看着那只透明?的玻璃杯,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但是对他来说,正确与否似乎并不重要。
为了给那位先生报仇,他主动找到了琴酒,琴酒也?的确在?组织和他之间选择了他。
与其?说他是想要报仇,不如说是他必须为那位先生报仇,那位先生过去的确做过诸多令他无?法理解的事,但那并不能掩盖那个男人曾经给了他活下?去的目标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