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比起一些复杂又扭曲的算计,那位先生直白地告诉他他们之间的利用关系反而更能让他感到轻松。
“雪莉或许可以研制延长生命的药物。”
琴酒的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清水清却听懂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诧异,毕竟他很少能听懂别人话语中的言外之意。
但是他选择了假装没听懂。
“把她带出组织,请求她研制解药……琴酒,我希望你能活下去,活很久。”清水清笑着说:“波本说当初你放过了雪莉的姐姐,如果是那个孩子,她不会不还这个人情的。”
黑麦威士忌竟然是fbi派进组织里的卧底,从波本威士忌口中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清水清有些无话可说。
少年时期,他在相处中模糊地猜到日本威士忌是卧底,几年后,他也能够轻松猜出苏格兰威士忌和波本威士忌是卧底,但是黑麦威士忌也是卧底的确在他意料之外,让他略震惊了几秒钟。
更让他震惊的是琴酒放过了与黑麦威士忌关系匪浅的宫野明美。
他曾经与宫野明美乃至于整个宫野家都有过交集,他不希望宫野家的人随意死去,但他不得不承认,琴酒在这件事上的做法的确反常。
清水清向来不是一个习惯把问题憋在心里的人,突然想起这件事,他也就直白问出口了:“你那时为什么会放过宫野明美?”
“雪莉。”琴酒只是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个词。
清水清了然。
雪莉在组织中的地位的确特殊,而常年牵制她的最关键因素就是她的姐姐。
“还有。”琴酒的声音再次响起,淡淡道:“那个女人,跟我对峙,手里举着的是你的枪。”
清水清一愣,“我的?”
他想了很久,才想起,过去受邀去宫野姐妹家做客时,他不知道带什么礼物好,于是带了几把收藏的枪。
那时候他只是不知道送什么好,于是干脆送点自己的收藏,没想到在几年后,那几把枪会产生另一种意义。
琴酒看起来不准备就此多谈,转而说起了另一个话题,或者说,是把话题绕回了前一个话题。
“把雪莉抢出来,让她做实验,你可以活更久,说到底,你根本没有义务要为前任boss报仇。”他把刚刚被随手放在柜子下面的文件拿起,随手挥了挥,“如果你有脑子,你就该明白,你也没有配合这个计划的理由。”
清水清把手中的杯子放在一旁,看向琴酒,微微摇了摇头。
十几年前,他接受实验开发天赋,其实就已经为今天做出了选择。
他或许明天就会死,也可能直到明年也不会死,通过实验治疗会是一条延长生命的新路,越早开始就越能抑制这种不确定性,把时间和精力放在复仇上似乎只会消磨他所剩不多的生命。
但就像他过去不在意自己的后遗症,他现在也同样不在意自己何时会死去,他只担心自己死的太快,没能把想做的事做完。
“琴酒,我不知道你当初究竟是如何看待我的。”
其实那称不上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对清水清来说却足够深刻。
在那种环境下成长至今,他早就已经分不清对错是非和愉快悲哀与否,只分得清某段记忆是否在脑海中难以磨灭。
“但是就像你那时候在跟着我一样,我在boss身旁长大,他给了我很多,也教会了我很多。”
“我和你不一样,你和那个家伙也不一样!”
琴酒看着那张竟然浮现出几分笑意的脸,一股无名火自心底燃起,“你跟着他是因为你只能跟着他,我跟着你是因为我想跟着你。”
“十年前,你说要送我一个成年礼物,其实你会送的东西无非就是那几样,手枪、狙击枪……你收藏的东西我了如指掌,但我还是很期待。”
琴酒笑了一声:“那个时候,我很期待你能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我。”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还没成年,清水清尚且还是组织里鼎鼎大名的清酒。
那时候他不知道那个人的过去,也不知道所谓的实验,他只是单纯热衷于注视那个人,也常在夜晚思考该如何将那个人变成自己的所有物。
“你接受实验是因为他只给了你这个选择,我接受实验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也大可不必摆出一副愧疚的表情。”
琴酒平静道:“如果你真的愧疚,那就为了我活下去。”
很多年前,他见惯了清酒可以为了前任boss去死的模样,那时候他就想,总有一天,清水清会为他而活。
“你该为我而活了,清水清。”
八十九瓶酒
就像所有人想的那样,有琴酒在,想要找到还未完全站稳脚跟的新任boss如同探囊取物。
诸伏景光接到这则消息时,他刚刚带着一队公安与好友里应外合,成功控制了组织在东京的实验室。
几年前,他们第一次来到这里,那时是跟随着上司的脚步。
那个人对待下属一贯纵容,也足够不在意组织内部明里暗里的规则,所以那段时间里,他们获取情报的数量和质量都大幅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