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现在听不得第二种声音,此事上报,不过是徒增烦恼,到时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刘延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依靠着城楼不动了。
今夜,刘琨充分发挥了自己的音乐才能,他带来的乐队也立下大功,都没等天亮,围城的赵家军就接收了二十多个出来投降的匈奴兵。
赵含章嘴角一挑,让人厚待他们,交给刘乂管理。
刘乂本来就是个心软乖顺的性格,并不介意他们是后来投降的,只要来人他都高兴的接受。
安乐城的匈奴士兵们听了大半晚上的音乐,又哭了小半晚上,整夜都在想家乡,想父母兄弟姐妹和妻儿,根本没几人能够合眼睡觉。
就在此时,养精蓄锐的赵家军攻城,两度攻上城门又被打退,最后一次,赵含章亲上前线激励,还带上了刘乂和匈奴将士。
就在他们的呼唤和喊杀声中,敢死队一百人,有七十余人跃上城楼,没遭受什么抵抗便稳住了云梯,为身后的同胞闯出了一条生路,然后他们往楼下杀去。
城门下,少了城楼上的箭阵和石头等守城利器,赵家军攻城梯队也赶到,直接开撞。
里应外合之下,很快就打开了城门,赵家军冲杀进城。
刘延知道大势已去,只能去推刘桀,“殿下快走,快走啊!”
刘桀推开刘延,一刀砍下一个转身要跑的士兵,大声吼叫道:“打出去,怯战者杀无赦——”
转身要跑的匈奴士兵们只能又回身往外攻。
刘桀还要亲率亲军攻出去,被推倒在地的刘延一把抱住他的腿,大声喊道:“殿下,安阳城已经守不住了,您得赶紧回去告知陛下,快快冲出重围,不然待赵含章越过安阳城,狐奴县就成了一座孤城啊!”
狐奴县虽然也有山河为险,但比之晋阳差多了,最要命的是,他们在县中囤兵八万,加上匈奴百姓,近十五万人,一个狐奴县并不能自给自足,也就是说,赵含章围都能围死他们。
刘延道:“要陛下快走,在赵含章成合围之势前走!”
刘桀气恼的挥了一下刀,只能放弃,“此处交给刘卿了。”
说罢转身带着亲卫,去领剩下的士兵跑。
然而有的士兵并不想走了,于是悄悄的放慢脚步落后,等赵家军打上来时,果断的丢下武器投降。
赵家军果然不杀俘,只是把他们都另外收编进俘虏营中,听说会给他们编造入册,然后就交给他们的北海王。
交给北海王好呀,那还是自己人。
投降了的匈奴士兵们都松了一口气,对拿着笔和本子上来问他们姓名、年龄、擅长的东西,甚至还问了他们父母兄弟擅长做的事的士兵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配合得很。
刘琨看着一册又一册的本子被写满,然后就收进箱子里封好,不由的眯了眯眼,“为何要记录这么详细?这得耗费多少纸张?”
赵含章正在看士兵们记下来的特殊人才,这是另外的册子,与封进箱子里的册子不一样。
听见刘琨问,她也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那些成堆的书册,“和人才与信息的价值比起来,纸张的价值不值一提。”
赵含章手下许多人才都是从俘虏和流民中挑出来的,全靠学堂培养出来的孩子,且还要再等好些年呢。
她是怎么得到这些人才的?除了他们自荐和被人推荐,更多的就是靠这种信息收集了。
赵含章看过小册子,转手递给傅庭涵,“和他们谈一谈,能带走的全带走。”
刘琨对她的小册子很感兴趣,连忙凑上去道:“我看看。”
傅庭涵看向赵含章,赵含章抬了抬下巴,他就把小册子给刘琨看,以往,这种事是要交给范颖的。
范颖出去巡查,只能他接手这种核心事务了,现在看来,她并不反感用刘琨。
刘琨随手一翻,一开始还没留意,待翻到第二页,他立即反应过来,身体不由绷直,握着册子的手一紧。
他快速的抬头看了一眼赵含章。
赵含章冲他微微一笑。
刘琨心中一凛,翻着册子的动作就不由慢下来,他一张一张的往后翻,这册子不是很厚,上面大概记录了有两百三十来人,有他们的姓名,籍贯,年龄和现在的身体状况等。
特长一条在册子上粗看不显眼,但只要翻过,谁的眼睛都不能从上面挪开。
保驾护航
这两百三十来人,有力气极大之人,屡立战功;有擅长养马养牛之人,上面小字记载,一户单独养过五百多匹马,甚至还有替刘渊养过马的马倌……
还有识字认数的,有知道草药和会粗浅医术的;刘琨还在上面看到有两个巫师,他们说他们会做法,给人拔除瘟疫,精神焕发,接通天地……
刘琨半晌无言,指着那两个人问:“你相信这个?”
赵含章笑道:“他们会说十二种语言,不仅包括匈奴各部的方言,还有鲜卑、氐族、羌族,甚至连西域那边的域外之语都会,听说在被刘聪征召为兵时,他们是各自部落里的巫,常跟着部落的商队出门,这次匈奴举国之战,所有年龄在四十五岁以下的男子皆要参战,所以他们就被征召了。”
刘琨:……
刘琨服气了,无话可说。
这样的人,可不仅仅是通晓语言而已,他们到过许多地方,对各地的山川河流,村庄部落肯定都有涉猎,这样的人若留在身边……
刘琨心头一阵火热,然后在看到赵含章的浅笑时迅速冷却下来,虽然很心动,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这都是属于赵含章的。
刘琨惋惜的合上册子交还傅庭涵。
也难怪赵含章越打,手下的能人越多,可以供她做这么多的事,原来是这样收集人材的。
他若有足够的纸张,或许也能想到这一点,奈何纸张贵重且稀少,总不能用丝绢吧?
赵含章和刘琨道:“江南承安许久,各色人才只多不少,越石将来去了徐州,可以似我这般多网罗人才。”
刘琨道:“我不去徐州,我要坚守晋阳。”
赵含章没搭理他,转身道:“走吧,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作战,大会战要开始了,命北宫纯和赵驹来见我。”
刘聪当然不愿意被围在狐奴县,然而要是带上所有军民,大军行进缓慢,根本就走不动,他只能放弃一部分人。
当然,他不会明着说,他只是鼓舞一番士气,然后开始分几路向外突围,让他们吸引火力,然后他带着五万精兵朝安乐县进发,打算从赵含章这里突围。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赵驹手中的赵家军多且精,北宫纯的西凉军更不必说,是他最先选择避让的大军,而赵含章手中的队伍,有一半是她在晋阳招收的新兵,比其他支军队差远了,所以他选择此处突围。
刘聪让刘桀为去打开其中一条通道。
赵含章也终于肯放刘琨出去,她道:“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若能拿下刘桀,我便同意你留在晋阳,不然,你就去徐州做刺史。”
刘琨一口应下。
剩下的匈奴已经是丧家之犬,他不觉得自己会打不过刘桀,于是他高兴的领命而去,把他的五万晋阳军全带上了。
等他离开,赵含章才对赵驹道:“我要从将军手下调几个人用。”
赵驹立即道:“但凭使君吩咐。”
赵含章就从他那里点了季平和李天和,道:“你们二人各领一万人,在狐奴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