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自己查出来的,才是真的答案。”萧灼的视线最后落在了其中一人的手指上,只见此人指腹有茧,那老茧的位置并不像是常年使用弓弩所成。
萧灼缓缓起身,回身道:“萧破,速将营中的弓箭好手召来!”
萧破领命,不一会儿便有二十名弓箭手整齐站在萧灼面前。
“把手伸出来。”
“诺。”
弓箭手们纷纷打开掌心,任由萧灼仔细检视他们指腹上的老茧,的的确确与那刺客的老茧不一样。
什么样的长年累月,才会结出那样的茧子?
萧灼沉眸琢磨着,难道真被泠妹妹猜中了?萧灼想到太医还在营中,便又将太医找了过来,仔细辩看他的手。
太医的手指并无茧子。
“你帮孤瞧瞧,他手指上的茧子。”萧灼指着刺客的茧子下令。
太医应声检视。
“是因何形成?”
“大抵……”
太医捻动手指,根据那茧子的纹理走向,大拇指往上拨了拨:“拨弄珠子一类的。”
“翻!瞧瞧他可有戒疤?”萧灼下令。
萧破翻了翻他的头髮,并未发现戒疤。
萧灼的视线更加沉郁,忽然一扫脸上的阴霾,笑出声来:“泠妹妹啊泠妹妹,你这小心思啊,可真的一不小心就掉进去了。”
“王上想到了?”
“准备马车,先送阿娘回府,然后……让府中的帐房去庭中等着,孤要好好瞧瞧他们的茧子。”
“那这三个刺客尸首?”
萧灼蔑然扫了一眼三人,语气突然冷得像是刺骨的冰霜:“带回去,挂在京畿城头,让京畿城的人都瞧瞧……”这本是她平日会做的事,可说了一半忽然停了下来,“就地埋了。”
萧破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埋了。”萧灼含笑拍了拍萧破的肩头。
大长公主遇刺的消息很快便在京畿城传扬开来,这位燕王平日便是个不好相与的人,朝臣里面也没几个喜欢她的,所以消息传开,反倒是人人自危,生怕被燕王怀疑上,落个性命不保的下场。
天子当日便亲临燕王府探视崔昭昭,愤声表明要彻查到底。萧灼顺着天子的话应承着,反正现下急的人另有其人。明日昭宁郡主府宴,正好瞧瞧泠妹妹会如何处置此事。
月光清亮地洒满整个京畿城。
昏黄的檐灯之下,崔泠披着暖裘站在门边,等待着杨猛回来。
“郡主!”杨猛穿着一袭黑衣,自墙头一跃而下,上前对着崔泠一拜。
“如何?”崔泠急问。
杨猛如实答道:“山里埋的尸首,确实是那三名刺客的。”
崔泠的脸色一瞬沉了下来,隐觉不妙。
“看来此事燕王准备大事化小。”杨猛做了自己的推断。
崔泠摇头,心想事情反倒是难办了。来京畿的这些日子,虽说她被人盯得紧,可也不是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燕王在京畿是什么样的人,她清清楚楚——萧灼那么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怎么可能不把尸首悬挂城头以作警告?
萧灼选择如此处理,只怕已经发现了端倪。
明日的府宴,崔泠必须拿出真正的诚意来,好让萧灼把这事给真正的大事化小了。
“明日……把酒宴的酒换了。”
“换成什么酒?”
崔泠一瞬不瞬地看着杨猛:“京畿最烈的酒,醉神仙。”
作者有话说:
崔泠:猪队友真多!
萧灼:不道歉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十七、开宴
昭宁郡主的乔迁府宴无疑是近日京畿城中的一桩大喜事。天子虽然没有亲临,却派了管事太监送来了赏赐。那些赏赐都是宫中的珍品,让府宴的宾客们瞧了,无一不惊叹天子的恩宠。
众人猜测,照目前的势头,想必是这位少年天子有心拉拢楚王,好将矛头一致对向前几日流言中心的韩绍公。京畿之外闹成什么模样,那是韩绍公的心腹们应该担心的事,只要事不关己,便可高高挂起。部分京畿官员自以为猜中了天子的心思,便对崔泠越发殷勤起来。这是崔泠结识京畿官员的好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是以在入宴之前,她便邀了几位大人小饮了一盏茶,随口聊了些京畿的趣事。
当然,今日这场宴席的重点并不在拉拢官员,而是化解萧灼的怒意。
崔泠一边应酬,一边注意着庭外小厮们的通传声,当听见三舅金玉堂的名字后,她便起身先行离开了偏厅,亲自迎上了三舅一家。
“三舅。”崔泠脸色铁青,不等金玉堂开口寒暄,便示意随她入内详谈。
金玉堂多年未见这位小侄女,本以为可以话话家常,没想到还没张口就被引至内院,心底不免有些忐忑。
“三舅母请留步。”崔泠在入门之前,回身将三舅母劝下,视线落在了旁边的表妹金沅身上,“我给你们准备了礼物,不妨先去瞧瞧。”说着,她朝候在边上的杨猛递了个眼色。
杨猛上前恭请两位先去旁边的房间。
三舅母与金沅面面相觑,总觉得不安。
金玉堂见状,知道崔泠是想与他说点私话,便示意妻女依话行事。两人点头,跟着杨猛去了旁边的房间。
这间房里只有金玉堂与崔泠,这是她早就安排妥当的。他们是一家人,先行入内叙旧也在情理之中,可叙旧也不可叙得太久,免得招来有心人的猜忌。所以崔泠长话短说,直接切中了要害:“为何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