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袅袅,所有的一切变得不真实起来。
汤池间的灯火不知何时熄灭了七盏,只有最近她的那一盏孤零零的亮着。
“银翠……”她沙哑轻唤,睁眼时竟不见银翠的踪影。
崔泠左右瞧瞧,又扬了声音:“银翠?”
汤池间空空如也,半晌没有听见银翠的回话。崔泠刚欲起身,却被一隻滚烫的手按住肩头,将她温柔地按坐在了原处。
那灼热的触感,是那般真实,真实到仿佛一切回到了两个时辰之前,闺阁之中,那人曾在她的背心处流连。
“怎会是你?!”崔泠捂着胸口转身望去,只见那人穿着麒麟劲装,高束着马尾,满眼痴缠地望着她,眸底涌动的灼色似乎要将她融化在这里。
萧灼酥然笑了,捏住了她的下巴:“泠妹妹,可要孤帮帮你?”
崔泠打开了她的手,羞恼道:“萧姐姐未免太过放肆了!”
“这样便放肆了?那若是这样……”萧灼站直了身子,扯开了腰上的玉带,解开了领口的衣扣,“又当如何?”
崔泠下意识地往后退:“萧灼!你别得寸进尺!”
“你以为,今夜会有人来救你么?”萧灼已然退下身上的劲装,除去鞋袜,就这样穿着里衣踏入了汤池。
那唯一的一盏烛火散发着妖冶的烛光,照在萧灼的身上,清楚可见那湿衣下的玲珑身姿。
崔泠觉得浑身发烫,觉得萧灼此人不是人,而是妖孽,会用蛊术,蛊惑了她,定住了她,让她没法子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泠妹妹……”萧灼开口唤她,与她近在咫尺之间。
崔泠咬牙道:“你若再往前一寸,我必咬得你血肉模糊!”
“你倒是咬啊。”萧灼的气息扑面而来,声音媚透了崔泠的心。
“这可是你逼我的!”崔泠张口欲咬,萧灼轻松闪开。
萧灼打趣道:“啧啧,好凶的一张嘴。”
崔泠心跳狂乱,本想趁机后退,拉开与她的距离,哪知脚下一个踉跄,竟是跌坐在了汤池之中。
水花四溅,慌乱之中,崔泠瞧见萧灼笑着埋首入水。
还不及反应,萧灼便“咬”上了她。
“不要——!”崔泠疯狂拍打池水,再次睁眼,眼前哪里有那位燕王萧灼?
银翠赶紧上前问询:“郡主,您可是做噩梦了?”
崔泠大口喘息,一把抓住了银翠的手,脸色红得像是被什么烧过一样。她看看附近,灯烛没有一盏熄灭,银翠也在,所以……所以……所以方才是梦,只是梦……
“郡主别怕,奴婢在的,别怕。”银翠不知主子做了什么梦,隻得温声安抚。
崔泠缓了好一阵,脸上的红晕才终是褪去。
“我倦了……回去吧……”
“诺,奴婢先伺候郡主穿衣。”
银翠连忙去抱熨好的干净衣裳。
崔泠又羞又恼,掬水反覆濯面,心道:“我怎能做这样的梦?”明明知道那只是梦,可有些触感却是那般真实,真实到深入骨髓,烫得她忍不住战栗,忍不住情念。甚至,在明晃晃的厌弃里,她觉察自己生出一丝不该有的回味来。
不该如此。
绝对不能如此。
崔泠轻咬下唇,暗自发誓,若是日后情势所迫,免不得有这样的事发生,她也不可真正动情,真正心甘情愿地与萧灼沉沦情海。
这一局,谁先动心,谁便是输了。
上一世她已经输过一回,这一世她绝不能再输!
崔泠深呼吸着,看向池中自己的倒影,眼底隐隐透出一股狠色。她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提醒自己莫要忘记了那刀斧断头之痛。
这座京畿城,可没有半点儿女情长的余地。
慎之,戒之,方能无恙。
作者有话说:
更文~第一更奉上~~~
二十一、礼物
第一次在陌生地方过夜, 对金沅来说,既是忐忑也是新奇。天子最是宠信燕王府,京畿人人皆知, 若说京畿最尊贵的地方在哪里,除却天子所在的皇城大隆宫, 便是这座燕王府,规製早就逾越了亲王该有的规製。
金沅枕在雕花木床之上, 久久不能平息心底的悸动。
这样的神仙府邸, 是多少人渴望进来的高门, 如今她不仅进来了,还被燕王奉作上宾,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般不真实。
“沅妹妹……”
金沅细品着这个陌生的称呼,一时之间心绪复杂, 这一夜竟是辗转难眠。
第二日一早, 便有婢子候在门外, 等待金沅起身梳洗。金沅不敢贪睡,听见婢子的动静后, 便赶紧起了床。
一番梳洗之后,金沅被婢子领着来到了后花园。
晨曦洒满整座后院, 好些叶子上的露珠还没来得及退却, 经阳光这么一晒, 竟是晶晶莹莹的, 别有一番趣意。
“王上呢?”金沅以为是萧灼相邀, 不想到了此处,却不见萧灼的踪迹。
婢子答道:“王上今日要早朝, 一早便出去了。”
“那为何要引我来此?”金沅开始不安。
婢子轻笑, 引着金沅入亭坐下, 及时奉上了热茶:“王上说,昨晚姑娘的爹娘定是睡不着的,若是一早便来探望姑娘,便让姑娘在此与爹娘小叙。”话音落下,果不其然,便有小厮引着金玉堂与秦氏来到了后花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