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泠气得狠了,勾紧萧灼腰杆的手臂狠狠用力,咬牙道:“你就这点本事!”话音落下,便觉萧灼的鲜血沁了过来,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为何要为个蠢货如此难过?!
崔泠一边在心底狠骂自己,一边扶着萧灼跌跌撞撞地往郡主府走去。
无论如何,萧灼今日不能死!
杨猛想上前帮忙搀扶,却收到了崔泠冷冷的一句:“你可以回朔海了!”
“末将知错!”杨猛的心咯噔一下,悔不当初。
崔泠没有理会他,叫唤道:“银翠,过来帮手!”
“诺!”银翠赶紧跑了过来,从另一边扶住了萧灼。
崔泠不敢多看这一路滴落的血迹,一时已分不清楚到底是心在疼,还是脚踝处的伤口在疼。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救活萧灼!
两人将萧灼扶入闺阁后,赶紧把萧灼平放在了坐榻之上。崔泠急切下令:“调派全部府卫,守好郡主府大门!除了姑姑与太医以外,谁也不准放进来!”
“诺!”银翠速速退下。
崔泠余光瞥见门口探望的杨猛,厉声道:“你是聋了么?”
“诺!”杨猛哪敢再做停留,赶紧帮银翠执行崔泠的命令。
彼时,萧灼捂着兀自出血的心口,奄奄一息,似是已经说不出话来。崔泠匆匆看了一眼,便捂上了萧灼染血的手背,嘶声道:“萧灼!你看着我!看着!”
萧灼缓缓移动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崔泠。
“太医很快便来了!你给我咬牙撑住了!”崔泠像是一隻竖起全部利刺的刺猬,每一个字都说得极是凶狠,“听见没有!”她双目赤红,仿佛染了一层血色。
萧灼在她眼底看见了害怕,看见了担心,也看见了心疼。她欣慰极了,也狂喜极了,忽然伸臂搂住了崔泠的腰杆,用力将她拥入怀中,笑道:“听见了,都听见了。”
听见萧灼的声音变了,崔泠便知自己是中了计。当下哪里顾得她到底伤了还是没伤,用力挣开了萧灼的双臂,二话不说,便是一个耳光打在了萧灼的脸上。
嘶!
萧灼被她打懵在了原处,脸颊上火辣辣地烧着。
“你到底想干什么!”崔泠是怒极了,眼泪瞬间涌出了眼眶,大颗滴落在萧灼的脸上。隻一瞬的功夫,崔泠拔出了匕首,抵在了萧灼的喉间:“说啊!”
萧灼恢復了笑意,温柔地覆上了她的手:“我招,都招给你,好不好?”她温暖的掌心缓缓平复着崔泠不由自主的颤抖,“那刺客没死,我要活口,泠妹妹你再帮我一回,成不成?”
崔泠深吸一口气,并没有撤开匕首,恍然猜到了些许萧灼的谋划:“你想假死?”从萧灼让金玉堂放出消息说她回京开始,萧灼便已经打定了主意。
“不仅如此。”萧灼坐了起来,拿衣袖擦了擦染血的手掌,想要给崔泠擦去眼泪,却被崔泠一巴掌打开。
崔泠正色道:“你想留在我这儿,我可以给你一万个理由,你没必要把我也当猴耍!”她气恼的不仅是萧灼,还有自己那情不自禁流露的伤心。
“燕王不死,老狐狸不敢用全力进攻京畿城。”萧灼与她坦白,“我不想在老狐狸这里浪费太多光阴。”
她交了底,崔泠也悟了计,剩下的不必萧灼详说,崔泠已经明白大半。崔泠站了起来,不悦地觑了一眼她染血的心口,嫌弃道:“这血臭极了!”
“萧破弄来的猪血,还请泠妹妹忍一忍。”
崔泠可不愿在这里久留:“萧灼,今次之事,是你欠我的人情。”
“嗯,我记下了。”萧灼揉了揉兀自生疼的脸颊,“泠妹妹这一巴掌可不轻呢。”
“活该。”崔泠低骂一声。
平日若是谁给她这一巴掌,萧灼定会把那人的脑袋给削下来。可这一巴掌是泠妹妹给的,在她关心她生死的时候给的,萧灼必须承认,有些事遇上泠妹妹便会变了滋味。
她不恼怒,也不难过,反倒觉得高兴,甚至泠妹妹骂她的话,她听来也觉得高兴。
危险……
萧灼意识到自己的变化,立即暗中告诫自己,玩火归玩火,也莫把自己的理智全部烧干净了。至少此时的崔泠,尚不是她掌中拿捏的金丝雀,应该说,泠妹妹这人就不是任人拿捏的主。
“我有个好东西送你,权当赔礼,泠妹妹要是不要?”
崔泠漠然看她:“说来听听。”
萧灼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人心。”
京畿一城百姓的人心。
作者有话说:
更文~
萧灼:泠妹妹为我哭了呢!
崔泠:谁为你哭了?!
鸢小凝飞过——大家都看见了~嘻嘻~
三十九、筹谋
大雍, 熙平三年,秋。
燕王遇刺,生死未卜。大长公主亲负回府, 哀恸不已。京畿重变,四方诸侯蠢蠢欲动, 大雍国危之始,亦是明宗仁道之始。
——《大雍书·燕王传》
崔昭昭背着女儿大步踏入寝殿, 重重地把萧灼摔在了坐榻之上。她惊魂未定, 红着眼眶死死盯着萧灼, 静默比喝骂还要让人害怕。
“阿……阿娘……”萧灼本想解释,可是一张口就是打颤。
崔昭昭将房门关上, 将急匆匆追来的太医拦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