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萧灼并未消磨半数韩军的战力,母亲突然开城迎敌,她无疑是震惊的。以母亲的多年统军的阅历,断不会打没有把握之战,想必京畿城定然有变。
难道是派去刺杀齐王与魏陵公的死士得手后,激得两州王公出兵勤王了?
可无论如何,这赤焰焰火只有母亲拥有,她既然敢燃放,自当是等到了胜机。萧灼没有迟疑太久,这种时候自当助力母亲,依照战策率领残部奇袭老狐狸的大本营,好好的放一把火。
“还能走的,还能打的,都随孤走!”萧灼当即下令,“伤重者,留在这里看守兄弟们的尸首。”
“诺!”
清点之下,只剩四百余人跟着萧灼赶赴韩绍公的大营。那地方之前他们便侦查过外围,加之萧灼上辈子对此地甚是熟悉,知道有条险路可以迂回潜入大营后侧。这样大的风雪天,那条险路稍有不慎便会被风雪卷下山沟里去,所以仗着天险,此地的守备定是最薄弱的。
这是背刺老狐狸最疼的一刀,一旦成了,此战胜败可定!
萧灼攀上石崖往上瞧去,这场战争终是到了尾声,只要她能得手。寒风卷着雪花打在她的面颊之上,提醒着她这是一场新的生死之战。她咬了咬牙,目光坚毅,没有再想旁的,一人当先往上爬去。
萧破紧随其后,不时悄悄顾看萧灼,就怕她体力不支,翻下山沟去。可看得久了,竟是被燕王的无畏感染,浑然不觉往上爬得越来越快。
那把火,将是终结京畿之危的落幕焰火。
萧灼咬紧牙关,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她也会战至最后,将火焰蔓延整个韩军大营,把这里烧个干净。
咻!咻!
临到石崖顶部,萧破先行放出袖箭,射落了值卫在塔楼上的两名斥候。他足尖一踏,好似飞猿一般翻落崖顶。身形刚及地,便飞快地掠上了塔楼,匆匆一扫里面,轻盈翻落塔楼之下,极快地解决了听见动静赶来探看的一队小兵。
随后,萧破击碎了木栅栏,对着萧灼点头道:“里面的人似乎不多,属下先行开路,恐防有诈!”
“小心些!”萧灼点头,帮忙拉扯后面的京畿卫爬上来,待人来得差不多了,便留下十余人守着这里,带着四百京畿卫往里面去了。
一路之上都有被萧破解决的韩兵,萧灼暗暗数着,心头的疑团越来越大。老狐狸难道是倾巢而出,所以大营并没有留多少人。
能让老狐狸如此疯狂的出兵,要么就是他这边生了什么变故,要么就是京畿城那边来了援兵,他不得不用最大的兵力迎战。
萧灼突然想到一事,若是楚州来援还好,若是另外两州来援,一旦击破老狐狸,调转方向反袭京师,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萧破!”萧灼压低了声音,对着萧破招手。
萧破快步走了回来:“王上何事?”
“你带几个兄弟在此放火。”萧灼只能兵分两路,“孤听见那边有马声,想必是大营的马厩,孤领他们上马衝出大营,驰援京畿城。”
萧破摇头道:“如此一来,他们必定会向王上你们放箭!”
“不,孤等火起了,再做行动。”萧灼已经想好了法子,“只要起火的点够多,他们便顾不过来。事成之后,你带其他人安全撤离大营。”
萧破懂了:“我去放三处火,一旦里面起了动静,王上你们就上马衝出去。”说着,他指了指燕王身边的三人,“你们三个跟紧我,继续放火!”
“得令!”
既然计定,便开始分别行事。
萧灼带着人潜近了马厩附近,藏匿在马草堆后,静待萧破那边得手。
“火!起火啦!”
“速速赶去救火!”
“那边也起火了!”
“敲响战鼓,只怕是有敌军潜入!”
“啊!伙房那边……粮仓!是粮仓!”
“快!救火!”
里面很快便有了动静,萧灼挺剑杀了出去,接连砍翻两名看守马厩的韩兵后,削断了马厩的横栏,直接飞身上马:“上马!随孤衝!”
“有敌兵……啊!”
马厩这边还是惊动了韩兵,可是四百京畿卫已然飞身上马,加之其他没有乘骑的战马也被驱赶出来,在大营里撒腿跑了起来,霎时大营乱成了一团。
“驾!”
萧灼一骑当先,领着四百京畿卫衝杀出去,悄然将大营中的韩兵数目估算了一遍。这么大的营地,老狐狸竟然隻留了不到一千人镇守,阿娘那边一定打得很艰难!萧灼越想越担心,便催动马儿跑得更快,沿着出营的山路一路狂奔。
出了山路,萧灼扬剑示意后面的四百京畿卫变换骑兵阵势,这是她平时练兵训过的。骑兵一旦以兵阵衝锋,那便是将战力提到了最高。
夜雪飞卷,吹得萧灼的染血外裳不住猎猎作响。
远处的战鼓声越来越响,火光深处,京畿城熟悉的轮廓之下,萧灼依稀可见母亲飒爽厮杀的英姿。
世人常说大长公主当年是何等的巾帼不让须眉,萧灼也曾见过母亲练兵时候的飒爽,可那些传闻与练习,远不及今时今日亲眼见之的震撼——
崔昭昭骑在战马之上,俯身抄起地上的长矛,隻轻轻一旋,便调转了矛头,直击衝向她的一排盾兵。那些盾兵妄图拦阻崔昭昭的衝杀,却皆是以卵击石,竟被崔昭昭一矛穿过缝隙,左右横扫,硬生生地将他们扫在了两旁,自他们之间飞马衝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