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完全卸下心防将一切交托么?
“弦清。”萧灼被这样的沉闷憋得难受,故作轻浮地命令她,“疼,你给我吹吹。”
崔泠也不是第一日认识她了,怎会听不出她这话说得多假。可是,假的又如何?至少可以打破此刻的沉闷,让彼此稍微好过些。
“只是吹吹?”崔泠漾着笑意冷声反问。
萧灼忍痛撑着身子回过头来,笑嘻嘻地道:“亲我一下也是成的!”
果然还是一样的得寸进尺!
“只是一下?”崔泠凑近了她,假意酥声反问。有时候明知是假,也会情不自禁地演下去。
萧灼笑笑,没有回答。
崔泠的目光落在了萧灼微肿的唇上,这是她留给她的教训。
萧灼在她眼底品出了一丝愧疚,她热烈地凑了上去,封住了她的唇。至少此时此刻,她比她坦诚,也比她勇敢。
“这次是我赢了呢。”
萧灼在一记轻吻后,得意地宣示今日的胜利。
崔泠的心砰砰乱跳,咬牙道:“今早我真该咬破的!”
萧灼大笑,是挑衅,也是撩拨:“昨晚我也不该松口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昨晚的那些面红耳赤,崔泠这次是真的又羞又恼,正当她想报復回去时,萧灼适时地趴回了原处,扬声召唤。
“来人!孤的汤药怎的还没熬好?”
婢女快步走进寝殿,如实答道:“回王上,已经在熬了。”
“扶孤起来,孤要写东西。”
婢女哪敢不依,正想上前扶起萧灼,却听崔泠肃声道:“我来伺候萧姐姐,你退下。”
“这……”
“弦清莫要胡闹,孤要办正事。”萧灼强忍笑意,认真提醒。
崔泠反问:“伺候萧姐姐就不是正事了?”
萧灼无声挥手示意婢女退下:“也罢,孤拭目以待。”
崔泠学着她那时候的语气:“那便先办萧姐姐的正事。”她怎的会让一隻纸老虎爬到她头上来了?!惊觉攻守易形,她势必要扭转干坤,等正事作罢,好好地给萧灼一记痛击,让她真正记下教训!
作者有话说: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出自《妙色王求法偈》
五十七、飞鸽
飞鸽自京畿而来, 扑腾着翅膀飞入距京畿两百里处的赤凰大营。
夜色昏沉,风雪正大,拿下信囊的女兵快速穿过营帐间, 径直奔向了中军大帐:“公主!京畿有飞鸽传书!”
“速速拿进来!”崔昭昭并未着甲,隻披了一件大氅坐在几案边, 仔细思忖该如何破局。平韩第一战最是关键,若先取寺山城, 则可保后勤无忧。若先取肃方城, 则可以扼住韩军东进的咽喉, 肃方城以东的十三个小县皆可收入囊中。这十三个小县虽然穷苦,可占尽地利, 沿着山势连绵数十里。正好可以就地修筑堡寨,进可攻, 退可守, 也好让这群初出茅庐的女兵们在这里再操练两月, 增强战力。
崔昭昭是属意先取肃方城的,奈何朝廷的粮草迟迟不至, 四方商行约定今日送达的粮草也不见踪影。她知道京畿城或是出事了,亦或是大夏那位叫谢宁的使臣料到了她的心思, 所以才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四方商行把粮草送至。
杏花不仅负责军中伙食, 还负责每日盘查剩余的粮草。这几日她是除了崔昭昭以外, 最急粮草的那一个。她掰着指头反覆算了好几遍, 营中剩下的粮草只够半月了, 若是粮草再不来,这仗怕是打不成了。
彼时, 女兵将信囊送入帐中, 崔昭昭接过之后, 便示意女兵退下。
她看着信囊上镂刻的小小“燕”字,深吸了一口气,终是将信囊中的卷纸取了出来。起初她看传书时,眉心紧蹙,看到后来她逐渐舒了眉心,忐忑的心终是踏实了下来。
“千叮万嘱让你莫要这般急,你竟是一次端走一个户部。”崔昭昭的语气复杂,有骄傲,有感慨,也有心疼。
她的夭夭从未让她失望过。
“寺山城么?”崔昭昭望向韩州地形图,既然夭夭选择了此处,那便先打此处!
“来人。”
“公主有何吩咐?”
“传我军令,全军休整,明日拔营!”
“得令!”
崔昭昭起身走至坐榻边,榻上就放着她的佩剑。这柄佩剑自年少起便一直跟着她,此时她拔出长剑,剑身映出了她染了岁月风霜的脸,寒芒却将她的目光映衬得极为凛冽。
“孤月,明日陪本宫好好杀一场!”
崔昭昭将佩剑孤月猝然回鞘,剑吟未消。她合眸静谧不语,仿佛已经听见了明日战场上的厮杀声,原本平缓的血脉竟有了些许沸腾的意思。
“寺山城。”
她与大营二十里外的金盈盈几乎同时轻念这三个字。金盈盈拢着暖裘坐在马车之中,手中拿着刚到不久的飞鸽传书。
“阿城。”金盈盈突然掀帘,马车中的灯光透了出去,恰好照在马车外值夜的壮硕汉子身上。
那人名叫阿城,是负责押运粮草的总工头,也是金玉堂最信任的工头。
“九姑娘请吩咐。”
“粮草可清查完毕了?”
“回九姑娘……还没有。”阿城望向不远处,百名伙计拿着火把,正在加紧检查粮草,尤其是大米与麵粉,但凡发现有虫卵,便以火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