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灼忍笑,忍着痛意由崔泠扶坐起来。崔泠的穿衣动作很是温柔,最后扣上领边的盘口时,顺势在萧灼脸颊上亲了一口。
萧灼哪是轻易餍足的主,蓦地勾紧了崔泠的腰杆,张口便是一阵狂风暴雨似的缠吻。那晚欺辱之仇,便借着这个吻尽数宣泄。
崔泠试图用舌抵开她的唇,却被萧灼缠上,加重了唇舌间的痴缠。
当窒息感强烈涌上,萧灼终是放开了她。两人大口喘息着,萧灼笑了笑,捏住了她的下颌,热烈地道:“下次再敢放肆,孤决不轻饶。”
前事一笔勾销。
崔泠的唇又红又肿,情火牵动肺火,她本该还击几句,却被一阵咳嗽取而代之。这副身子虽说调养得宜,已经比先前好了不少,可还是不及萧灼康健,太过激动便会引发咳嗽,身子也像被抽去三成力气,突然绵软下来。
萧灼心生愧意,自忖报復得过了些,急忙伸臂轻抚她的后背:“是我不好。”
崔泠哑笑:“还算有良心。”
萧灼蹙眉,却被崔泠的手抚平眉心。
“你我之事容后再算。”崔泠提醒她,“玄鸢既然回来了,想必谢宁已到,先谈正事。”说完,便将萧灼扶起,绕过屏风,将她扶至榻边坐下。
萧灼下令:“命玄鸢进来。”
“诺。”候在门外的婢女应声,示意玄鸢可入。
玄鸢看了一眼身侧颤巍巍站着的白衣谢宁,谢宁警惕地看了回去:“我……我折腾不起,你别扛我了!”
曲红扶着谢宁,认真道:“这一路颠簸,大人的身子是真的不能再折腾了。”话音刚落,只见玄鸢一臂环住了谢宁的腰杆,隻轻轻一带,便带着谢宁足不沾尘地掠至殿门口,勾着她的腰,将她扶入了殿中。
萧灼与崔泠看见这样的阵仗,不免有些惊讶。
曲红想要入内,却被门口的婢女拦住了去路。她隻得干着急,不断在殿外来回踱步。
玄鸢没有收手,只因她知道她一收手,谢宁定会立马栽倒在地。她只能垂首禀报:“属下将人带至。”
谢宁疼得脸色惨白,本该向萧灼行礼,可玄鸢搂得实在是太紧,她勉力抱拳:“夏使谢宁……拜见燕王……”视线中的两人,从衣饰上便可辨认清楚,穿着王服的是燕王,而她身边穿着婢女衣裳的却不见得是婢女。
谢宁自忖在大夏阅人无数,崔泠那人气度不凡,即便穿了婢女衣裳,也透着一股贵气。
“赐座。”萧灼可不想自家的玄鸢一直抱着个小白脸。
崔泠却注意到了谢宁的声线,阴柔太过,绝非寻常男子。她起身亲手给谢宁搬来椅子,借机详看此人。
肌肤雪腻,身形瘦弱。
谢宁觉察了她的目光,反正自己也瞒不过去了,便索性坦荡开口:“我不是男子……不必如此打量。”
崔泠微惊,没想到谢宁竟是注意到她的顾看。
萧灼倒是来了兴致,若不是身上有伤,她也想绕着谢宁上下好好看看。这位传闻中的大夏特使,竟是个姑娘家,实在是让人好奇,她是如何在大夏女扮男装混到这样的身份。
玄鸢突然松手,谢宁一时站不稳,便重重地跌入了椅子。
崔泠及时按住椅背,这才缓住了谢宁的衝撞,没让她连人带椅子地翻倒在地。
谢宁痛得连连倒吸凉气,缓了好一阵,终是缓了过来,捂着心口咬牙道:“恩将仇报,不识好人心,我真是来错大雍了!”
萧灼笑问道:“恩将仇报?夏使刚来大雍,便用上了你们大夏最下作的蛊虫,如此大恩,孤可受不起。”
“我若真想用那蛊虫收拾赤凰军,大可在肃方城,亦或是寺山城暗中下手,何须让山匪佯作劫掠,故意惹人注意?”谢宁更觉委屈,“再者,我若存心与你们为敌,你以为大长公主可以轻易拿下寺山城?韩明极是听我的话,区区五千赤凰军,我若有心灭之,她们现下应当在阴曹地府,而不是在肃方城养精蓄锐!”
萧灼越听越觉有趣。
崔泠看着谢宁又恼又憋屈的陈情,隻觉这位姑娘有点意思。
谢宁反正是豁出去了:“王上敌友不分,胡乱下手,实在是让在下寒心!”
萧灼挑眉:“夏使的意思,孤不明白。韩夏联盟,已是不争的事实。你不远千里而来,就为了背叛母国,投身孤的麾下?”
谢宁哂笑,笑意苦涩:“我只求一个明主,助我实现毕生抱负。”
崔泠眸光微沉,重新审视眼前的谢宁。
“王上也可以不信我,甚至还可以提防我,怀疑我是大夏派来的细作,先前那些不过是我设局入京的把戏。”谢宁抢先说出了萧灼的心中所想,“战争并非我愿,若无战乱,我当是一个有爹有娘之人,也不必自小便四处流亡。我若能助王上结束韩州之乱,王上可愿许我一个止戈无战的盛世?”
她说得极是恳切,言辞之间混杂了经年累月的哀伤与愤懑。
“孤可是差点要你命的人。”
“若王上真能让天下止戈,我这条命给你又何妨?”
萧灼没有应声,暗中思忖谢宁每句话的真与假。
谢宁知道萧灼不会轻易信她:“我隻管献策,用与不用在王上。他日王上若是过河拆桥,虽是我看走了眼,却也算是除去了韩州之乱,消弭了一方百姓的连年战祸之苦。”说完,她高昂起头,将双手递与玄鸢,“绑了我,拿我下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