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鸢看向萧灼。
萧灼笑道:“既是夏使所请,玄鸢,带下,上镣铐。”
谢宁本以为陈情如此,萧灼当详问她的平韩之策,没想到她竟是顺着她的话将她羁押了。事情发展没有按照谢宁所想的那般进行,谢宁不禁开始忐忑,后面等待她的将是未知。
玄鸢领命,进来是怎么抱谢宁的,出去便怎么抱她。
崔泠若有所思地望着谢宁远去的身影,半晌没有说话。
萧灼问道:“此人的话,弦清相信几分?”
“把她交给我。”崔泠回望萧灼,“不管她今日说了多少假话,我也会把这些假话变成真话。”
“哦?”
崔泠眼底有了笑意:“放出风去,谢宁叛国,转投大雍。”
萧灼会心一笑:“爱妃今日,甚得孤心。”
“郡马今日,也甚得我心。”崔泠也还了她一句夸讚。
作者有话说:
更文~
呼,出门上班。
六十九、救赎
夏使叛国的消息很快便在大雍散布开来。
谢宁得知消息后, 只能苦笑两声。兴许她没看错人,兴许她不过是从一个穷兵黩武的夏君手下到了另一个蛇蝎心肠的燕王手中。
还有什么比现下更糟的?
谢宁端着曲红送来的汤药,斜眼瞥向不远处的玄鸢, 萧灼是懂用什么收拾她的。这姑娘出手又快又准,她哪里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胡来。
她低叹一声, 只能安心养伤。
天子崔凛听闻萧灼捉了夏使,便差了刘公公来详问。萧灼自然不会与他说实话, 若这谢宁真是个良才, 自当留作己用。因此, 刘公公带了假话回復——谢宁已死,扬言夏使叛国, 不过是为了动摇韩州的军心。
崔凛半信半疑,便派了细作暗中调查。
燕王府一如往常, 只因谢宁并没有养在燕王府。崔泠要了她, 也没有安置在郡主府, 而是送到了酒楼店铺。
整个京畿城,无人知晓那些店铺都是燕王的, 自然也无人知道谢宁就养在里面。
数日之后,秦氏出殡。
金玉堂哭天嚎地, 仿佛活不下去似的。
金沅双眸通红, 木然看着父亲在人前佯装深情。父亲不是她认识的父亲, 母亲也再也回不来了, 她的将来只是一个生育龙种的女人。
绝望无处不在, 这偌大的京畿城仿佛一个巨大的囚笼,将她牢牢紧锁其中, 几欲窒息。她披着麻, 垂首看着膝下的冰凉石板, 活着,只是煎熬。
倒不如……她将舌头往齿前顶,横了心想要一了百了。
“阿沅。”
穿着素服的崔泠拍了拍她的肩头,语气温和:“待舅母的丧事办完,搬来与我一同住吧?”
金沅怔怔地望着崔泠,这位姐姐平日待她虽亲和,却算不得亲密无间的姐姐。她想到那些流言,直言崔泠也只是燕王困锁府中的人质,一个自身难保的人,如何能救她出水火之间?金沅感念她待她的好,却只能谢过崔泠的好意,对着崔泠叩首一拜:“阿姐的好,我谨记在心。”
“隻记得可不成。”崔泠缓缓蹲下,与她齐高,摸了摸她的额头,“我一直想有个妹妹,你若不嫌弃,今后你便是我的亲妹妹。”
听到这话,金沅愣在了原处。
金玉堂也听见了这话,哭泣之余,余光往这边瞥来。
崔泠的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灵堂中众人都听得清楚:“待父亲他日赴京,或是母亲哪日上京,我会向爹娘讨要一个名正言顺。”言下之意,要么让金沅认楚王为义父,要么把金沅过继到母亲名下。如此一来,就算金沅诞下龙种,也算是为楚王府做嫁衣。
金玉堂不懂崔泠为何会突然起了这样的念头,他是决计不会同意的。
“我只有阿沅了,你就当可怜可怜舅舅,莫让舅舅孤苦无依。”金玉堂哽咽哀求,倒显得此举崔泠不近人情。
崔泠蹙眉:“舅舅可是误会我了?”
“你不是想带走阿沅么?”
“非也,我是想送舅舅去外公那儿。”
崔泠的语气依旧是温和的,徐徐道:“外公素来豁达,由他宽慰你,我也放心许多。”她说得恳切,“我在京中认识的人不多,还望舅舅可以早些调养好,早些回京,我还有许多事要仰赖舅舅。”
原来如此。
金玉堂看她言辞坦诚,想来还不知道母亲与大长公主的旧事。她会这样想,多半也是担心他会一蹶不振,无法帮她做事。
“也好。”金玉堂顺着她的话下来,“让阿沅去你那儿住两天也好,只是义亲一事,还需再议。”
“我自是尊重舅舅的。”崔泠也没有执着到底。
吉时到,秦氏棺椁出殡。
崔泠陪同金沅走了一程,像是家中长姐,更像是护送金沅的卫士。金沅是感动的,却也是愧疚的。父亲同意她随崔泠回府,是为了让她有机会接近天子,根本就不是顾念血脉之情。她这一路,走得百感交集,那些想提醒的话哽在喉间,被一个“孝”字硬生生地压着,让她挣脱不得,徒增煎熬。
秦氏下葬之后,崔泠拜别了金玉堂后,便带着金沅上了马车。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金玉堂自是没有回头路的。他站在原地,故作不舍地目送马车远去,眼底浮起一抹深切的期望。
会成的,一定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