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身风尘, 自是见识过这些药物效用的。想来今日府宴必是遭了暗算, 才让郡主如此下场。
“女子染之, 可有两解。”黛黛也不藏着掖着, 她知道这种药物不及时纾解,定会伤了身子。
萧灼拥着她, 温柔地扶着崔泠的后脑, 让崔泠趴在自己身上:“速说。”
“一、行阴阳之事, 越烈越好。”
“不成。”萧灼当即否决。
黛黛没想到萧灼竟会否决,萧灼侧脸看她,认真道:“趁人之危,她若后悔,便会记恨我一辈子。”即便情势所迫,她也不愿在这种时候占了她的身子。
“那便用第二种。”黛黛指了指温泉之下,即便她出身风尘,可要她当着萧灼的面说这句话,还是有些臊人,“毒水聚集在下,设法引出便可。”她生怕萧灼不会,指了指自己的唇:“王上要教么?”
萧灼耳根通红,她明白黛黛是什么意思:“孤会!”
“下官在外候着。”
“若是宫里来人,给孤拦住了。”
“明白。”
黛黛知趣地退出了汤池间,候在门扇之外,不由得轻舒了一口气。回想方才燕王那句认真的剖白,不禁哑然笑了笑。今日之事,若是换了旁的男子,早就将生米煮成熟饭,从不理会女子苏醒后会不会后悔。单这一点,这位燕王已胜过世间太多儿郎。
汤池间之中,水汽氤氲,白茫茫地浮满整个沐室。
萧灼勾着她的腰杆,将她抱坐在汤池边缘。水珠不断从崔泠发尾滴落,沿着她雪白的颈子一路滑下。她的身子很烫,双颊已是烧得通红。
寻常女子若是中了这种药物,决计撑不到现在。金昊今日只求万无一失,是以这药物的药性其实比寻常的药粉还要烈数倍。崔泠撑到现在,眼眶又湿又红,像是缠人的蔓藤,一刻都离不得萧灼。刚将她扶坐好,她便又张臂勾了过来,哑声唤道:“别走……”
两人身上隻穿着薄薄的单衣,此时早已浸润。
萧灼再次将她扶正坐好,凑前抵住她滚烫的额头,捧着她的脸颊,一字一句道:“坐好,别动,很快就好。”
崔泠摇头,小声埋怨:“我不听你的……”说话间,揪住了萧灼的内裳衣领,“难受的又不是你!”
“看着我。”萧灼再次捧住她的双颊,眼底是强忍的欲色。
崔泠隻觉自己快被烧化了,强撑着最后的一线理智,“你到底要不要?”
“还认得我么?”萧灼哑声轻问,两人的气息交织一起,早已分不清谁是谁的。
崔泠红着眼,涣散的意识让她的视线一片模糊,可她认得她,她怎会认不得她呢?她发狠地咬了一口萧灼的唇,急切道:“夭夭……我难受……难受!”
“很快便不难受了……”萧灼温声安抚,缓缓在汤池中蹲下,仰头看向她时,隻觉血脉沸腾,一颗心砰砰狂跳,几乎要跃出胸臆,“忍忍便好。”声音哑涩,隻觉心火炽热,仿佛要将她的喉烧成灰烬。
她不由自主地吞咽一下,诱哄下令:“听话。”
“你是下臣……”崔泠抵住她的肩,认真警告。
“是下臣。”萧灼靠近她,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沙哑,“是弦清一辈子的下臣。”
她愿以天下为聘,与弦清白首不离。
她想与弦清共创一个红妆盛世,想亲眼一睹女子身着官服,傲立朝堂的风姿。如若可以,她也想与天下女子共赴科举,兴许还能拿个探花娘回来。
探花娘。
萧灼哑然失笑,若真有那一刻,想必乌纱两侧的簪花也是一样鲜红欲滴吧。
只是来日太远,何不沉醉当下?
水波潋滟,红烛摇曳,鲜红的蜡汁沿着烛台一路蜿蜒流淌,被水汽晕上了一层晶莹的露色。
天子果然很快便下了旨,传召燕王与郡主入殿详谈。
黛黛候在汤池间外,将传旨的公公拦在外间,命人将公公领去前厅饮茶。这盏茶一喝便是两个时辰,前来传旨的公公已经来了七人,急的在前厅来回踱步。
眼看着天色逐渐沉了下来,昏黄的残阳洒落整个中庭,这燕王与郡主迟迟不出来接旨,可把他们愁坏了。
当第九名公公踏入郡主府的大门时,燕王萧灼裹着大氅自内堂走出。即便青丝已经重新梳整,鬓发上还是挂着些许水雾。
“参见王上。”九名公公齐刷刷地对着萧灼一拜。
萧灼冷声道:“你们回去告诉陛下,今日九衢酒楼一案,兹事体大,不可私了,必须明日在朝堂之上公审。”
九名公公连连点头。
“今日孤乏了,明日自会上朝说明一切。”萧灼淡然说完,又加了一句,“让陛下莫要担心。”
“这……”
“诸位只须将原话告知陛下,陛下不会为难你们的。”
得了萧灼的允诺,九名公公隻得离开郡主府,赶回大隆宫复命。
萧灼等九名公公走后,当即折返汤池间。彼时,黛黛已经伺候崔泠穿戴好衣裳,耳根处的潮红尚未退却。
“郡主可好些了?”黛黛话中有话地问道。
崔泠又羞又恼:“你教她的,我都听见了。”
黛黛不禁笑出声来:“郡主危急,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说着,她慨声叹息,“若是换一个郎君,只怕臣要给郡主准备止血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