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我划桨,我们两个还去藕花深处乘凉。”黛黛想到了当年她们两个人胡闹的光景。
菀菀笑出声来:“你这回不怕被蚊虫咬啦?”
“可以跟曲院首要个驱虫的香囊,她的可比坊间卖的有用多了。”黛黛答道。
菀菀笑意更浓了:“那……立秋后……”
“看枫叶!入冬后,再这样拥着你,一起赏雪。”黛黛歪头靠在了她的鬓边,认真又热烈地道,“就这样……白头到老。”
菀菀合上双眸,幸福地呢喃:“白头到老。”
作者有话说:
这是属于黛黛与菀菀破镜重圆后的细水长流。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否。
希望相爱的人,都可以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明月来相照
清平十七年, 三月,春。
大隆宫箭场,京畿卫肃立在场边, 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两匹白马在场中纵横驰骋。
银鞍白马上穿着白底鹤纹的劲装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大雍的皇后娘娘萧灼。照雪已故, 她身下骑的这匹明月还是当年赤凰昭公主所赐,如今已经步入了老马行列。马上之人, 左颊戴着面具, 鬓发中掺杂了数缕白发, 即便眼角有了岁月的痕迹,可双眸依旧英气飒飒, 不减当年。
另一骑白马,马鞍上有朱红色的流苏, 甚至马脖子上还套了一个银铃, 马蹄飞驰, 跑将起来,叮铃作响。马上之人穿着玄底朱纹的劲装, 与萧灼一样,如瀑青丝高高束起, 随着马儿飞驰, 飘扬在后, 正是十六岁的皇太女殿下崔慈。
只见崔慈拉满长弓, 对准了场边的靶心, 得意地放出一箭。
哪知萧灼轻笑出声,信手拉弓, 竟是一箭将崔慈的飞矢射落在地。
崔慈冷哼一声, 不甘心地再次搭上三支箭矢, 再次瞄准场边的靶心。心道:这回一共三支,她就不信,母后还能阻拦。
“君婉,当心了。”
“啊?”
从听见萧灼的声音开始,到她还没来得及放出箭矢,只听弓弦蓦地一响,竟是被一支飞箭射断当场。
三支箭矢坠落在马侧,崔慈惊魂未定地看着萧灼:“母后你就不怕偏了要了儿的命!”说完,她委屈地看向场外檐下悠然饮茶的母皇崔泠:“母皇,你也不管管母后!”
萧灼策马过来,拿弓背轻轻地打了一下崔慈的屁股:“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就学告状!”
崔慈佯作被打痛的模样,大叫了一声:“母皇,母后还打我!可疼可疼了!”说完,她翻身下马,捂着屁股往崔泠那边走去。
崔泠忍笑不语,只是给崔慈斟了一杯热茶。
崔慈拿起吹了吹,刚想饮下,便被崔泠叫住。
“若是上了战场,方才那一下,你这会儿喝的可就是孟婆汤了。”
“……”
崔慈脸色苍白,这会儿端着热茶,也不知是该喝,还是不该喝。
崔泠微笑着望向萧灼,不论何时看她,都是一样的耀眼:“虽说现下四海靖平,各处百姓安乐,可世事无常,万一大泽或是大夏又来犯境呢?亦或是,又往我们大雍里安插什么细作,混入皇室,居心叵测。”
崔慈坐下,认真听着。
崔泠继续道:“太平不易,守住太平更不易。记住,万民奉你为君,并非是天生应得,而是寄望你可以给他们太平。你握有权利,就当为他们做点什么。国家若遇危及,你便责无旁贷,甚至还要御驾亲征,天子守国门。”
“嗯,儿记住了。”崔慈一直听人说,当年母皇天子守国门是何等的威风凛凛,母后浴血奋战又是怎样的英勇,哪怕只是听说,也让她心海沸腾,不能自已。
“战场之上,暗箭无眼,方才你母后射那一下,已是留了后手。”崔泠说这话时,语气里不由自主地多了一分骄傲,“但凡军中弓术好手,都能做到。”这话说得萧灼可不爱听了,谁不知道她的弓术都是崔昭昭所教,放眼整个大雍,没有几人能比上。
萧灼勒马偏头,拉弓搭箭,放箭正中靶心,以作抗议。
崔泠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道只能晚上好好哄哄她的皇后了。
崔慈听到这里,忽然站了起来,认真道:“母皇说的对!儿应该好好练□□有一日定能赢过母后!”
“小儿好大的口气!”萧灼昂首挑衅,“先在我面前射中靶子吧!”
“我今日就可以!”崔慈算是与萧灼杠上了,起身回到马边,翻身上了马。内侍及时送上新的长弓,她拿在手中,开始策马疾驰。
她想借着马速,抢先萧灼一步,用最快的速度射中靶心。
可萧灼毕竟是萧灼,不论弓术还是骑术皆是一等一的好。崔慈一阵疾驰,萧灼以逸待劳,跑得不快,却将她与崔慈之间的距离保持在长弓的射程之内。
可恶!
崔慈用余光瞥视萧灼,见她已经搭弓上箭,不禁惊呼道:“母后你要做什么?!”
“战场之上,可不由得你这样绕。”话音刚落,萧灼的箭矢已出弦,惊心动魄地射中了崔慈束发的金丝流苏。
流苏飞舞,霎时青丝如瀑展开。
年轻的皇太女殿下惊瞪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萧灼,怕是肯定怕的,可羡慕也是真的羡慕。不论是母皇,还是母后,都是她自小就仰望的人,她这般努力,为的就是能跟上她们的脚步,也做她们那样耀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