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不是特别愉快的事情,眉头不禁微蹙了几分,他几乎没有犹豫地反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代替精神海梳理么?”
伊尔西握着凳子边缘的手猛然收紧,又慌张地撇过头,金色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留下一个尖尖的下巴,显得苍白而脆弱。
果然。米达尔的脸上出现了几分了然的神情,他偷偷瞅了一眼伊尔西,心里不禁暗暗感叹:
啧,真心害死虫。
他心里这样想,但面上却不露半分,并且还能端出一脸微笑地说:“其实不进行精神海梳理也可以,只是伊尔西是您雄父的雌虫,你可以”
“米达尔,别说了。”伊尔西突然出声打断,他豁然站起身,一种无力感蔓延全身,他看着白榆的头顶平静地说道:
“米达尔,你继续给我用之前的抑制剂就可以,加大剂量。”
他刚才真的抱有白榆会同意的想法,想来确实荒唐了些,雄虫们都不愿意做的事情白榆当然也不愿意。
米达尔流露出不赞同的眼神,他刚想打圆场再好好劝劝雄虫,就听见白榆就先出了声:
“用什么用。”白榆伸出手想拉住伊尔西的手腕,却猛地拉了个空。
看着悬空的手,白榆意识到:
伊尔西躲开了他。
他错愕地抬头。
最开始伊尔西因为他是雄虫并不会反抗,但后来他们渐渐熟悉,自己也总能轻而易举地拉到伊尔西的手腕,乃至手。
这是伊尔西第一次躲开他。白榆看着手掌上的纹路,又看了看一脸常色的伊尔西。
和伊尔西相处久了,他也可以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读懂一些情绪。
就比如现在,他看出了平静下隐藏的委屈与生气。
他又瞅了一眼凡落,那双眼睛睁得圆滚滚,里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渣虫。
白榆恍然大悟,他轻笑了一声,再一次去追逐伊尔西的腕骨,然后不容拒绝地拉住。
“伊尔西,我仰着头看你好累啊。”少年拉着长音,声音好像真带有几分疲惫。
“我不是不想给你做精神海疏导。”
他拉了拉伊尔西的手腕,眼巴巴地盯着他。
伊尔西瞅着这样的白榆,心中竟顿时生出几分“我才是渣虫”的感觉,他没有说话,但仍顺着白榆的力气做回椅子上。
白榆好像真有点累了,他叹了口气,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倦意问向米达尔:“医生,我的精神力带有很强的攻击性,这个会不会伤到伊尔西?”
雄虫本身就暴虐不堪,如果精神力再呈现攻击性很有可能反其道而行,直接对雌虫的精神海造成重创。
顿时,屋内三只虫的目光又齐齐汇聚向白榆。
震惊、不信、疑惑、担忧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白榆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迎着伊尔西复杂的神情说道:
“所以第一次分化后,雄保会一直不怎么理会我。”
所以他才能所心所欲地去搞科研。
伊尔西同样读出这个答案。
少年的往事一直被蒙着幕布,但好像从此时他愿意像自己慢慢掀开一角。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戳中了,他恍然发现,他们之间好像一直是白榆在无理由地迁就着他。
“然后呢?然后呢?”凡落是个热情的吃瓜虫,他瞪着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面写满了好奇。
白榆斜眼瞅了一眼凡落,越来越觉得这个虫好狗,长得还像金毛,于是开口道:
“小金毛,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这句话其实很平常,但是配上白榆弯着的眉眼与平直的嘴角,顿时赋予了这句话另一层含义:
不该好奇的别好奇,要不然噶了你哟!
救命!小金毛好害怕!小金毛炸毛了!
白榆看着马上与他们拉开距离的凡落,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趴在伊尔西的耳边,“我和你说,我以前养过一只宠物,和这个凡落贼像。”
“有机会我给你画出来,好不好”
少年的压低吐字的声音很软却带有无法忽视的热意,温热的气息顺着耳朵错落的神经一点点与血液融合。
他以前在战场上,只有突如其来最秘密的军报需要这样传递;现在在商场上,也只有掌握拿捏对手弱点的信息才知晓。
但此时此刻,在明亮的诊疗室里,朋友在对面吹胡子瞪眼,而少年的笑容干净清澈,他趴在自己的耳边悄悄地和他说一些无关痛痒的“秘密”。
他突然意识到,白榆在哄他。
这种想法在心里倏然生根发芽,竟带有排山倒海的暖意,让他每一寸的骨血都不禁战栗与叫嚣。
原来被爱意滋养的生命是如此鲜活。
他僵硬地学着白榆的动作,在少年的耳边轻轻说道:“好啊。”
这个角度他可以看见少年高挺的鼻梁,闪着光的眼睛,甚至一偏头连耳朵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原来他们可以离的这样近。
“咳咳咳咳咳咳!”米达尔看着越来越黏糊的两个虫,突然感觉自己很多担心完全多余,他此刻只想把这两个家伙狠狠叉出去!
“那个,白榆阁下,关于你的精神力呈攻击性,这个同样可以梳理雌虫的精神海。顶多雌虫会痛苦一些。”
“方便问一下检测出的攻击性是多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