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间酒楼,以人命为刀,真是恶毒至极!
周遭哗然一片,全是唾骂声。
沈青黎不信。
她蹙着秀眉,冷声道:不会的,祖母心慈,怎么会做这种事情?不过是一间酒楼,何至于此?
有的人辛苦一辈子,都抵不上酒楼一月的营收,老夫人产业无数,收益最好的,就是这间酒楼。
王氏气若游丝,话说得多了,有些气力不济,她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说。
老夫人早有授意,让当家的逼大小姐交还酒楼,只是,他立身不正,来不及发难。
祖母心疼我在乡野吃苦,为我置办嫁妆,怎会舍不得一间酒楼?定是有什么误会。
沈青黎还是不信,字字句句都是孺慕之情。
王氏听了,更加心疼她。
有些人,看重亲情,有些人,却只重利益,老夫人便是这样的人。
沈青黎眉眼温婉,语气却越发冷寒:王氏,攀咬主家,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王氏点了一下头,说道:杖毙。
沈青黎定定地看着她:那你还敢妄言。
王氏举起手指,对天发誓:苍天在上,若我有半句虚言,让我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世人向来信奉鬼神,不轻易发誓,且还是这样重的毒誓。
沈青黎明艳的脸庞,在这一刻,显出了难以抑制的苍白。
她冷笑:以为这样就能挑拨我与祖母了吗?
大小姐,不止我们一家,还有t他们,王氏指着那些厨子和伙计,老夫人对他们许以重利,让他们推波助澜,大小姐名声臭了,又众叛亲离,酒楼自然回到老夫人手里。
那些厨子和伙计咯噔了一下。
他们都怕沈青黎秋后算账,哪还有之前的张狂。
大小姐,我们也是听命行事,厨子指着人群里煽风点火的那些人,他们也是老夫人安排的。
胡说!你们都在胡说!
沈青黎身上的气势陡然凌厉起来,裹挟着怒气的脸上,有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
那是难过到了极致,仍有着世间最浓烈的孺慕温情。
她一字一字仿佛带着寒冰,冷得刺骨:背主,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些人脸色大变,心底的那根弦几乎瞬间绷紧了。
沈青黎的眸光从他们身上扫过:有卖身契的,直接发卖,其他人,一律辞退,从今往后,在这长安城中,本王妃要他们找不到一份活计!
几人慌了,扑通一声,全都跪下来。
大小姐息怒,我们也是逼不得已,都是老夫人逼我们的。
沈青黎不想再听,转身往外走,满身尽是黯然,连同裙摆轻轻荡开的弧度,都透着难以言说的难过,以至于,上马车时,还差点踩空了。
众人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们有多同情她,就有多憎恶沈老夫人。
车帘放下的那一瞬,沈青黎面无表情地拭去脸上的泪痕。
不就是拨弄人心吗,谁不会呢?
沈老夫人不是省油的灯,那她就加把火,把灯给烧爆了!
接下来的事情自有叶管事处置,他办事利索,已经请了三个大厨,五个帮厨,十个伙计,完全不影响酒楼的生意,反而,因这波热闹,生意更加火爆。
酒楼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得人尽皆知,一同传开的,还有沈青黎的医术。
萧宴玄听溟一说起,认出那是医典上最神秘的缝合术,普天之下,也只有药王和他的几个亲传弟子会。
没想到沈青黎也会。
他去翠微院找她,黑眸沉沉地看着她,眼里的探究极深:你会缝合术?
沈青黎点头,问道:王爷是想让我教军医缝合术?
战场上,将士们拼死杀敌,再勇猛也是血肉之躯,受伤之后,高热不退,治着治着就死了,用再多的汤药也无济于事,若有缝合术,伤口不再恶化,就能减少伤亡。
只是,这缝合术是不传之秘,教给外人,有些强人所难,萧宴玄没想强迫沈青黎。
你若愿意,便开个条件。
王爷尽管安排人来便是,行医本就是为了救人,没什么不能教的。沈青黎露出笑容,认真又温柔,王爷还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教,我很厉害的!
她生得美艳,眸光却干净纯澈,那样直勾勾地盯着他时,仿佛带了诱人的勾子。
萧宴玄垂下眼睫,声音很凉:既然这么厉害,本王给你两日时间,教不会本王的人缝合术,本王剖了你!
褫夺封号
晌午,晋元帝下了旨意,申饬沈老夫人,还褫夺她的诰命封号。
西晋立国数百年,从未有哪个命妇被如此惩黜。
圣意一到沈家,沈老夫人嘴皮颤动,浑身抖得厉害,愤怒和怨毒,在眼底交织。
她风光了一辈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羞辱,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一口气没上来,咚地一声,栽倒在地。
松鹤院乱做一团。
沈夫人吓得赶紧让人去传府医,又让人请沈崇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