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得有些恶心,又一次领教到了沈珏的冷酷。
沈珏看白玉安不再挣扎,这才面无表情的松了手,靠向身后看向白玉安,又是一声冷笑:“白大人可好生记住我今日的话。”
“若是忘了,可别怪我到时候不手下留情。”
白玉安的脸色煞白,撑着车壁退出去,眼睁睁看着沈珏的马车从眼前驶过。
她的手捏了捏,痛意从手上传过来,那不是幻觉,刚才发生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沈珏竟然能这样明目张胆的威胁朝廷命官。
难堪
站在风雪里的白玉安已不觉得冷,她伸手摸了摸皱巴巴的领口,抬头看向夜色。
鹅毛大雪纷纷往眼睛里落,她眨了眨泛红的眼睛。
半晌后才转身回了院子。
院门口是开着的,白玉安一走进去,阿桃就从屋子里迎了出来。
她看着白玉安惨白的脸颊,焦急道:“公子去了哪?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白玉安强撑着些力气应付:“跟着高兄一起去看望了老师。”
阿桃替白玉安解了披风,又拉着她去火盆子旁边坐着。
蹲下身替白玉安拍着公袍上沾着的尘泥,她又问:“您这是去哪了?怎么袍子上这么多泥?”
魏如意端来药碗送到白玉安的面前:“大人咳嗽还未好,再喝几天药才行。”
白玉安没有说话,垂着眼睛从魏如意手上接过了药碗。
她看着浓黑药汁里自己落魄的脸颊,又想起刚才自己被沈珏拽着领子的那一幕,不由得手指一紧,脸色苍白的闭上了眼睛。
不想再看药碗里,倒影的那张软弱的脸。
魏如意看白玉安脸色白的厉害,以为他是觉得苦,就去拿了颗蜜饯过来:“大人含着这个吧。”
白玉安闻言睁眼看着魏如意手上的梅子,又看了魏如意一眼,没有去接,沉默的将一碗药喝了干净。
魏如意看白玉安不吃梅子,拿着空碗去厨房,阿桃见状就道:“去打盆热水来,我要替公子洗脚。”
阿桃摸着白玉安身上哪处都是冷的,连脸颊都是一片冰凉,不由责怪道:“公子难道是走回来的?”
“不是同高大人一起的么,高大人没将公子送回来?”
白玉安疲惫的将手撑在桌子上,只说了一句:“不怪高兄。”
说完没再说话了。
阿桃见白玉安脸色好似有些不对,也没再说话,待魏如意将水端过来后,就蹲下来替白玉安脱鞋。
她从小就伺候白玉安,做起这些事来十分麻利。
阿桃又见魏如意还站在旁边,就眉毛一竖,没好声气道:“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自己睡去,这里不需你伺候了。”
魏如意呆呆看着白玉安疲倦的身影,搓着手道:“我也可以给大人洗脚的。”
阿桃脾气不好,听见这话又要发怒,还是白玉安伸手放在阿桃的手臂上,对着魏如意温和道:“我只是泡脚,也不需要人伺候,你快去睡吧。”
魏如意看白玉安对自己说话,踌躇几下,还是咬着唇退了下去。
待魏如意走后,阿桃脱着白玉安的鞋袜低声道:“公子还看不出她那些心思?何必给她好脸色。”
白玉安揉着眉头低低道:“早对你说过的,她也是个可怜人,不过是想在我这里找一个归宿罢了。”
“你又何必这样对她。”
又想起今日老师对自己说起王婉清的事情,白玉安心头又一阵难受:“只可惜,我不是个可靠的归宿。”
阿桃一愣,抬头看向白玉安,心头不知怎么戚戚起来,又低下头将白玉安的脚放进了水里。
白玉安的脚很秀气,玉白滑腻,脚心上还有颗红痣,不过比春桃的巴掌大了点,这样的脚长在男子身上的确有些怪异。
所以从小白玉安的鞋子便是不合脚的,穿了大许多的靴子,总要将里头塞些布条,才能穿的合适。
白玉安泡着脚,热气从脚底蔓延上来,她眯了眼,这才觉得身子暖和了起来。
阿桃又去给白玉安倒了杯热茶:“喝了身子暖的快些。”
白玉安就接了茶杯,轻轻饮了一口,闭着眼靠在椅背上舒适的叹息一口。
这慵懒模样好看极了,连阿桃都看得呆了,不由自主凑上前去瞧。
白玉安只觉得面前落了个阴影,眯开眼睛才看见阿桃,笑了下道:“这张脸你没看够么。”
阿桃就摇摇头:“公子从小就好看,奴婢还记得公子小时候奶白时候的模样呢。”
白玉安无奈,问道:“那时候你多大了?”
阿桃就道:“那时奴婢七岁呢,您那时才三岁,却天不怕地不怕的厉害,瞧见什么虫子便要去抓一下,害得奴婢一刻也没敢放松。”
“有时候几个婆子还抓不到您呢。”
说起从前的事情,白玉安的心情好了些,拉着阿桃的手笑:“这些年你一直贴身跟着我,你可想要嫁人。”
阿桃连忙摇头:“奴婢不是早对公子说过么,奴婢一直陪着公子,不然公子一直一个人,多孤单。”
白玉安微有感触,低着头叹:“好阿桃。”
主仆两人说了会儿话,阿桃替白玉安更了衣,看着手上脏了的公服道:“奴婢去把脏了的地方洗一洗吧,放在火炉边上烤,明日应该就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