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就道:“这我要去检查下车轮,要是没问题,应该能上路的。”
白玉安点头,正准备进到马车上去,身后就传来一道散漫的声音。
“白大人停在这儿做什么?”
白玉安的身子一僵,再回头就见沈珏提着灯笼走了过来。
几乎没什么思考的,白玉安连忙掀开车帘就往马车里钻,然后飞快的将外面的女子衣裳脱下来。
只是刚脱到一半,旁边的车窗帘子就被掀开,沈珏低沉的声音响起:“本官叫你,白大人躲什么?”
白玉安脸一白,想着幸好马车内昏暗,沈珏应该也看不出什么来。
她忙将头伸到车窗上,半身堵住那一方窗口,故作镇定的对着沈珏道:“刚才下官未听见沈首辅的声音,沈首辅勿怪。”
白玉安一边说着,手上还不忘一边脱着外衣。
沈珏看着车窗上白玉安的那一张脸,昏沉沉的光线,在灯笼的映照下,那张脸好似被桃花染过。
薄薄的一层红粉染上,便有几分暧昧的倦怠,不似如往日里的生疏疏远。
只是那双眼睛里倒映着的红光明灭不定,他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假话。
沈珏抿着唇,锐利的眼神看了白玉安一眼,又睨向旁边脸色有些慌乱的阿桃身上。
只是微微一跨步,就掀开了马车帘子探身进去。
白玉安被沈珏忽然探进来的大半个身子吓了一跳,白着脸又故作镇定的皱眉:“沈首辅要进来看什么?”
此刻的白玉安已经脱掉了身上阿桃的衣裳,坐在位置上已有了几分底气。
沈珏未说话,将灯笼提起照进去。
只见白玉安正坐在位置上,头发被低束在脑头,那一根青色珐琅簪子在灯笼下闪着光泽,也将白玉安平日里冷清的面目衬得柔和。
月白衣裳上是他垂下来的黑发,耳边还被落了几缕,就落在那不堪一握的肩膀上。
他的视线又往下看去,濯濯清澈的白玉安,脚下竟落着件女子的衣袍。
他的神色蓦然变的阴沉,随即冷笑:“白大人这么有兴致,在马车里都等不及了?”
白玉安一愣,看向脚下的衣衫,想着这沈珏难道误会了什么。
她强装镇定的将地上衣衫捡起来,看着沈珏问道:“沈首辅怎么在这儿?”
沈珏觉得白玉安这话问的好笑,却还是低沉道:“我与白大人住在一处,不过路上碰见了而已。”
他又看着坐在里面,丝毫没有要出来说话的白玉安一眼,想着在他的面前,估计也只有白玉安能这般放肆了。
他脸色清淡,眼神却紧紧放在白玉安身上:“白大人不出来说话?”
白玉安自知这般与人说话的确有些不妥,但现在她没有束胸,虽说灯笼的光线暗沉,不过沈珏这人不好轻易糊弄,难保出去不会让沈珏发现什么。
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外头的车夫忽然走到车窗前道:“大人,马车的车轮裂了。”
白玉安忙问道:“那怎么办?”
车夫就道:“现在只能回去去重新取一个车轮换上了。”
沈珏看了眼坐在里面的白玉安:“白大人不若坐我的马车回去?”
白玉安自然是不愿意的:“沈首辅平日里忙碌,还是先回去吧,下官在这儿等着就行。”
沈珏眉头深皱,看着依然坐在马车内,连屁股都不挪一下的白玉安,心头已是不快。
这白玉安竟然这般躲着他,难不成在他眼里,他是吃人的猛兽不成。
面色阴沉下来,沈珏的声音已带着嘲讽:“这里离回去还有段距离。”
“白大人宁愿等也不愿坐我的马车,难不成是觉得本官会对白大人做什么不成?”
“白大人如此不领情,看来并未将本官放在心上。”
沈珏将话已说到这份上,白玉安知道再拒绝已是不妥。
虽说知道沈珏也是好心,但比起暴露身份,白玉安还是偏向于得罪沈珏。
要是换一个人,白玉安或许还能糊弄过去,但沈珏那双眼睛便像是什么也瞒不过的。
他又心思深沉的厉害,她真没这个把握不让他看出点什么。
且这人居然能知道她在老家没有亲事,显然是让人去查过她的,万一沈珏真对自己身份起疑,白玉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她便抱手谦恭道:“沈首辅误会,只是下官刚才在外头摔了一跤,身上泥污不堪,不敢脏了沈首辅的马车。”
“沈首辅好意下官心领了。”
白玉安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眉目间的姿态低眉顺目,想着沈珏总该不会为难她了吧。
沈珏唇上却勾着冷笑,这白玉安此刻这姿态,好似对他这内阁首辅十分敬重,他倒是不信他这些鬼话。
被牵了手
夜里风大,沈珏躬着腰身,墨绿色的宽袖垂下,修长手指勾着马车帘子,另一只手提着灯笼,红光昏暗,也照得那张冷漠高华的脸沉沉冷色。
衣摆被吹得微微摆动,将沈珏平日里梳的一丝不苟的冠发吹落了几根,虽没往日那么体统,但看着依旧威严。
只见他眉骨微微一抬,眼神里透出压迫人的冷光,朝着坐在里面的白玉安低声开口:“你是要我拉你下来,还是自己从马车上下来?”
平日里沈珏称呼白玉安,多是守着疏离礼节,官场上的客套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