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清拉住她:“后头不是有休息的厢房么,你回去一趟也不嫌麻烦。”
白玉安摇摇头,小声道:“厢房里睡的人太多,还有王修撰鼾声如雷,你能睡得下去?”
温长清笑了笑:“那倒是,椅子上靠靠也行。”
白玉安往日中午就去坐在藏书阁里看书,困了就在椅子上靠一会儿。
今日她没什么心情,但又忽然想起阿桃下午才来接自己,自己这会儿回去来回也要大半个时辰,索性就罢了。
正打算就在桌上靠一靠,门外头却突然进来个太监,朝着里面问:“请问哪位是白编修?”
这时候办公堂里坐着的也只有白玉安和温长清,其他人离的近的就回家了,稍远点的都去了后厢房小睡。
那小太监一问,白玉安就看过去:“我便是,可有何事?”
那小太监就连忙走到白玉安跟前笑道:“沈首辅邀请白大人去内阁一趟呢。”
白玉安皱眉:“可是何事?”
那小太监就笑道:“这奴才就不知道了。”
旁边温长清道:“沈首辅找你,你还是快些去。”
白玉安对着小太监道:“烦请回去回话,下官稍后就过去。”
待小太监一走,温长清就对着站起身的白玉安笑道:“看来你今日是睡不了了。”
白玉安理了理袍子笑了下:“或许走走就清醒了。”
内阁离翰林也并不是很远,白玉安走的也不算慢,天气虽已经微微转暖,但寒风依旧是冷的。
冷冽寒风吹散困倦倒是有用,白玉安脸上冷清,拢着袖子往前走,一身公服在风中飘然若仙,引得路上的太监见了,也不由的驻足。
白玉安的好颜色,即便在宫里也是出了名的。
宫女太监们常常会借着差事来看她一眼,回去了又同姐妹说起他的事情。
有时还会偷偷绣了手帕故意扔在白玉安面前,就为了说上两句话。
白玉安自然不懂宫女的这些心思,她看着落在自己鞋面上的白色绢帕,面容淡淡的就捡起来递过去了。
沈珏靠在内阁的椅上,看见偷偷跟在白玉安身后的一两个宫人,眼神又落到了面前的册子上。
内阁门口站着两名太监,屋内还站着几个红色官服的侍读,白玉安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坐在中间椅上的沈珏。
只见沈珏神色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紫色公服将他衬得尊贵,头上的发冠整齐,那一双沉沉眉眼看过来,无声之中便是压下来的力道。
白玉安垂了头作揖:“沈首辅。”
沈珏未说话,只是将面前的册子扔了过去:“这是我主持让人重新编修的新法,里头还有白大人的建议,白大人不若看看?”
旁边站着的几位内阁侍读往白玉安身上看了过去,眼里皆流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
白玉安感受到看过来的目光,又听沈珏这话,当即心里就一咯噔,暗暗看了沈珏一眼。
这新法施行下去,官吏的管束紧了,可今日这一出传出去,可是她白玉安建议的功劳。
那她不是众矢之的了?
沈珏黑眸看向白玉安,眼神深处还透出几分戏谑,白玉安的手指就一紧。
她淡定的拿了册子认真翻起来,里头确实有她呈上去的建议,且对六部的监察更加严苛,就连请假出行宴请,拨的银子都少了一半。
白玉安觉得这样甚好。
看完了她将册子重新放回桌子上,对着沈珏道:“下官觉得没有问题。”
“沈首辅治理之方有道,比下官想得周全许多,下官佩服。”
沈珏就笑了笑,闷葫芦也有机警时候,还知道将矛头往他身上推一推。
白大人,该睡了
下午的时候,白玉安和温长清一起下值,走到宫门处刚与温长清分开,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长松。
白玉安也不知这人是何时站在自己旁边的,悄无声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长松垂着头看了白玉安一眼,就低低道:“我家大人邀白大人过去同坐一辆马车。”
白玉安就越过长松往他身后看了看,见沈珏就负手站在马车前与同僚讲话,也没看她一眼,就默默点了点头。
待长松走了,阿桃才站在白玉安身边道:“公子要去沈首辅那辆马车上?”
白玉安就偏头在阿桃耳边小声道:“今夜我可能要在沈首辅府上过夜,若我夜里没回来,你就安心去睡就是。”
阿桃听了大惊,话都快说不利索:“公子为何要……”
白玉安呵出口白气,看着阿桃低低道:“我输了棋。”
阿桃这才知道白玉安为何这么在意棋局的输赢了。
她脸色惊慌的看向白玉安,正想要说话,白玉安却好似已经知道了阿桃要说什么,就附在她耳边小声道:“不过你放心就是,出不了问题。”
阿桃愣愣看向白玉安:“可万一……”
白玉安脸色寂下来,玉白面孔上冷冷清清,一双眸子宛如秋霜:“阿桃信我,没有万一。”
阿桃眼神中还是有些担心,但看白玉安这样笃定的神情,只得道:“那奴婢等着公子回来。”
白玉安点点头,又往沈珏那边看了一眼,见站在他旁边的人已经走了,这才走了过去。
沈珏负手站在原地看着白玉安那身红袍靠近,又看了看她的脸庞,眼神一转就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