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忍了又忍,边替顾君九打理袍子边道:“小九爷可觉得紧?”
顾君九才不会觉得紧。
这衣裳上都是白玉安的味道,料子又软,穿在身上十分舒服。
就是小腿处有些冷。
那可不冷么,那脱了湿答答里裤的小腿光秃秃的,袍子也短了遮不住,光着脚站在那,张凤都看不下去。
他叫魏如意拿一双白袜过来,袜子是白玉安平日里穿的,顾君九坐在凳子上,看着张凤穿了几次都穿不进去,不由有些不耐烦了。
他一脚踢在张凤胸口上,语气不耐:“袜子都不会穿。”
说着缩回腿自己穿。
张凤显然很无辜,那袜子明显太小了,就跟个姑娘的袜子似的,能穿进去才奇怪了。
顾君九自然也穿不进去,不由拿着袜子在眼前看了看,小的有些过分。
他看向一旁的魏如意,语气里满是疑惑:“这真是白大人的袜子?”
魏如意记得自己是在衣箱底层找的,不会有错,就点了点头。
顾君九便又端详两眼咂舌,待会真想过去看看白玉安的脚长什么样。
穿不进便罢了,就叫张凤割了袍子,两块布包在了脚上。
好在屋子里怕白玉安冷,烧了三四盆炭火,也没觉得多冷。
顾君九此刻一心都在白玉安身上,也不管自己这身有多不合适,刚穿好就往里屋里走。
其他人一颗心也都在白玉安身上的,也没多注意顾君九,屋子内寂寂惨淡,弥漫着闷热苦药味。
唯一声音便是那炭火啪啪的响声。
顾君九进去站在阿桃旁边,看到白玉安喝不进药,也有些着急,就坐过去坐到床沿上,一把拿过阿桃手里的药碗要亲自去喂。
阿桃被顾君九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住,愣了愣又见顾君九竟然自顾自舀了一勺药去喂白玉安。
她反应过来忙道:“这些不劳烦顾公子,奴婢来就行了。”
顾君九却是个急性子,不耐烦道:“你喂得太慢了,不赶紧让白大人喝药,寒气入体了怎么办。”
阿桃伺候白玉安这么多年,头一次被人嫌弃伺候的不好。
还是个自来被别人伺候着的贵公子。
她呆了呆,红着眼眶道:“公子昏着,喂急了不行。”
只是她的话才刚落,顾君九就喂了过去。
一大勺的药汁顺着白玉安的唇角流下,又落在白色领口上,将衣领子都染了颜色。
顾君九没伺候过人,哪里知道会这样。
一时愣在那里呆了呆,又急急忙忙去用袖口去擦白玉安嘴角的药汁。
只是他又想起这衣裳还是白玉安的衣裳,舍不得弄脏,又忙赶叫张凤拿帕子来。
张凤看顾君九这慌乱不知所措的样子,仿佛与平日里嚣张暴躁的顾君九是两个人般。
赶忙递了帕子过去,又情不自禁看了床上的白玉安一眼。
当真是好颜色,即便瞧着没生气,也堪比画册里的人。
不怪小九爷这么上心。
顾君九轻轻擦了擦白玉安的嘴角,就跟擦宝贝似的。
他又看着阿桃急冲冲的用白帕去擦白玉安流在颈处的药汁,不由也有些愧疚。
他犹豫的将药碗递给了阿桃:“我笨手笨脚的,还是你来喂吧。”
顾君九本来也是好心,阿桃不会埋怨他,接过药碗边喂着白玉安边对顾君九小声道:“顾公子救我家公子也是入了水的,那水冰凉,顾公子也去喝一碗姜汤祛祛寒吧。”
魏如意正端着姜汤过来,送到了顾君九的手上。
今日顾君九救白玉安这一遭,阿桃和魏如意对他的态度明显好多了。
顾君九犹豫了一下,端过姜汤就喝了下去。
他将空碗递给魏如意,却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
阿桃自然也不好意思赶人,毕竟顾君九救了她家公子,又叫人去喊大夫的,这会儿去赶人,着实不好。
床上的白玉安依旧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脸上惨白如白瓷,像是观音殿里没有表情的瓷人,甚至都不敢用手去碰一下。
顾君九看着呆了呆,又转头对张凤道:“快出去看看,大夫怎么还不来?”
张凤就连忙出去了。
白玉安这破碎样子,顾君九是心疼坏了,恨不得赶紧将人抱在怀里好好护着,哪怕用体温给他暖暖身子也好。
到底也只能干着急,一会儿给人拉拉被子,一会儿又用帕子去擦白玉安嘴角的药汁,眼睛都快粘在了白玉安的身上。
阿桃在旁边看在眼里,默默喂着药不说话。
阳虚之极
没一会儿大夫跟着张凤进来,阿桃看了一眼,眼神有些犹豫的看向顾君九:“顾公子能先出去么?”
顾君九没明白阿桃的意思:“为什么?”
阿桃就低声道:“顾公子先出去就是,等我家公子醒来了,自会解释的。”
顾君九看看白玉安,这会儿要他出去,他当然不愿意了。
让大夫瞧病又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他为什么不能呆在这儿。
况且比起阿桃,他的担心可一分不差。
阿桃看顾君九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有些急了,就站起来走到顾君九旁边小声道:“确有些原因,顾公子不若先出去。”
说着她凑到顾君九耳边小声道:“我家公子有些隐疾,还请顾公子体谅,留两分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