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心这么一想,身体和脑子动得一样快,她立刻就躲到了方明宴身后。
方明宴被姜云心的动作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看她,这才想起来。
作孽呀,好端端一个京城里的大小姐,不怕天不怕地,竟然怕猪。
众人看了姜云心的反应,也都想了起来了。
荆风华毫不犹豫哈哈笑道:“云心你这是干什么?你该不是怕猪吧?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难道还能让一头猪把你伤了?”
这都是什么话?
“嗯。”龙桥也说:“小姜你不用怕,这猪跑不过去的。”
姜云心摆摆手,这是两回事儿。
人因为过去的阴影,害怕一件东西,这种害怕是会延迟一段时间的,有些情况严重的可能是一辈子的阴影。
就算是后来她知道这个东西不会伤害自己,但是心里的阴影也没有那么容易除去。不过幸好她怕的是活猪,死了的就不怕了。
方明宴虽然很想笑,但也觉得现在还有外人在呢,这场面有点儿成何体统?于是摆摆手,让龙桥赶紧将猪赶到别的地方去。
知道你赶一头活猪回来是为了吃得更新鲜更可口,但是现在办案做正事儿呢。
说两句话猪叫两声,这算怎么回事?
龙桥连忙让差役把猪赶到别的院子里去,这案子眼见没有那么快结束,也不用把它带回京城了,中午找两个本地会拾掇的村民,给点钱,把这只野猪烧了就行。
这么大一只野猪,少说有两三百斤,他们也吃不了多少,剩下的还能分给村民,
锦明王朝虽然繁华昌盛,四海升平。可普通老百姓的日子还是贫寒,一年也吃不了两回肉。
给每户分一点肉,大家都是从心里高兴的。以后说起刑狱司三个字的时候,想想曾经吃过的肉,骂也骂得轻一点。
不得不说,龙桥对刑狱司的定位心里是有数的。
野猪被赶走以后,姜云心心有余悸,这才从方明宴身后走了出来。
方明宴说:“一会儿多吃点。害怕它就要面对它,面对它才能打败它,以后就不害怕了。”
这个理由可真好,姜云心默默点头。
大不了等回京城的时候,最后一公里她就不骑马了,下来走路减减肥。
言归正传。
又说起了这张状纸。
本来每一个人都在说谎,现在又多了一张说谎的状纸,而这个人,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
这很麻烦,因为这个人高矮胖瘦,是男是女,无人得知。
根据岳县尉的描述,这个人会不会武功暂且不知,但是他很可能会用毒。
刘友几人家的土地,五十年前寸草不生。就是当年这人祖母下毒的结果。只是她毕竟还嫩了一些,虽有能力却无狠心,因此才会被另外几人反杀。
方明宴沉吟片刻,缓缓道:“我觉得小姜刚才说的话,有一句很有道理。报仇这种事情是不可能拖这么久的,五十年四代人。”
如果申家是一个对仇恨非常执着的人家。那么申弘量的儿子和孙子,自然会来找凶手报仇。就算身体虚弱,能虚弱到什么程度?可以娶妻生子,虚弱的有限。
如果申家自知当年自己得到的也是不义之财,没有脸报仇,认为那都是报应。那么从小就会教育孩子做正人君子。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要重蹈当年的覆辙,那么申博就不会来复仇。
方明宴道:“只怕复仇是假,另有目的是真。”
岳县尉不由愕然:“什么目的?”
众人觉得岳县尉之所以一辈子都只是个县尉,这就是理由所在了。
荆风华忍不住道:“申家,你想想在这件事情里,除了复仇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岳县尉茫然地眨了眨眼:“如果连杀父杀母之仇都不算什么了?那还有什么是重要的呢?”
方明宴冷笑一声:“当年他们为什么明知是犯法杀头的勾当,还要去做?”
此时岳县尉方恍然大悟。
这世上最万恶的东西,不过一个钱字罢了。
当年五个人最后做了一桩买卖,得到了一大笔钱,这一笔钱足够五个人分完之后可以舒服的过下半辈子,金盆洗手,从此衣食无忧,这不会是一笔小数目。
后来五个人中出力最多的被杀,这笔钱就变成了四个人分。
四个人都在村中,如今三代人过去了,可都是靠地里刨食过日子,和普通的村民没有什么两样。
那这笔钱去了哪里?
方明宴看下邹安邦和刘友:“你们家有钱吗?”
两个人都懵了,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心酸地摇了摇头。
他们俩像村里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
没有上学堂,从懂事起就帮着家里干活。砍柴担水下田,一样不少。
看着自己爹娘精打细算,缝缝补补地过日子,从来就没有听说家中有一大笔银两。
方明宴让薛东扬把两家的父母都给传来。
只看一眼,众人就觉得他们也不知道这笔钱的下落。
就是两个最普通最普通的农夫和农妇。
手伸出来粗糙布满老茧。脸上也是沧桑斑驳,和村里饱经风霜,辛劳一辈子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方明宴和姜云心的父母差不多也是相似年龄,但是几个人若是站在一起,那真是活生生要年轻出二十岁了。生活的磋磨让人老,这几家加在一起怕是也凑不出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