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宴说:“所以,那天晚上往狗圈里扔尸体的人,是这些狗熟悉的人。要不然的话,为何它们没有发出声音?”
众人一听顿时僵硬,他们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和这些狗熟悉的人,那可就好查了,这个范围非常小。
第一,就是在这个庄园里日常饲养照料这些狗的人,也就是这些庄户汉子。
第二,就是经常陪同温鸿羲来看狗的人。
这些人加在一起不超过十个。
刑狱司只要锁定目标,问话的时候可没有那么温情脉脉。很快他们便锁定了一个人,是一个之前没有进入视线的人。
温鸿羲身边的一个老仆从,怀兴思。
据庄园里的人说,温鸿羲每一次来看狗,他几乎都在。而且温鸿羲非常重视他说的话,虽然他始终低眉顺眼,谦卑的样子,可是那些狗对他很恐惧。
狗也是会看眼色的。所以说狗眼看人低,他知道谁是可以欺负的,谁是不可以欺负的?
庄园里的人私下就议论过这个怀兴思,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功劳,或者手里有温鸿羲的把柄?要不然的话,哪来如此地位?
怀兴思现在还在温府之中。
其实温鸿羲过世之后,怀兴思便向温嘉荣提出,跟了老爷一辈子,如今老爷过世,他伤心过度,也想回乡养老去了。
温嘉荣也不想留他。
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前家里是温鸿羲说了算,温鸿羲身边的人,就算是温嘉荣也要给几分面子。
现在爹不在了,当儿子的掌管家业,当然不希望有功高震主的老人。
他对怀兴思自己提出要走,其实心里是很高兴的,只不过觉得如果一口就答应,在旁人看来,有些人走茶凉的凉薄。
所以假模假样的挽留了一阵,实在挽留不了,退步说无论如何要等温鸿羲的丧事全部办完,他会给怀心思一笔钱,让他回乡。
所以怀兴思目前还在温府之中,没来得及走。他被抓进来的时候非常惊慌,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方明宴问温嘉荣:“守夜的时候,此人可在?”
“在的。”温嘉荣说:“他是跟着我爹的老人,我爹过世后,他寸步不离,非常伤心。灵堂里三夜,他全程都在,白天才偶尔回去歇上一歇。”
怀心思在堂上哭得阴阳顿挫的。
“我伺候了老爷几十年,主仆情深,他骤然离世,我伤心难耐。想着能在他身边多守一时是一时,少爷你不能人走茶凉,老爷一走,就翻脸无情了。”
温嘉荣板着脸。
他一直看怀兴思不顺眼,只不过有爹挡着,怀兴思又不跟自己对着干,所以没有起什么心思罢了。
姜云心一直在旁边看着怀兴思,听他在堂上哭诉,听着听着觉得有些奇怪。
就好像是,专业哭丧的人,他们在坟前哭的时候,内容和语调都是设计好的,抑扬顿挫就像唱歌一样。
怀兴思这番哭诉,也给了姜云心这种感觉,但是和专业哭丧的又不一样。
姜云心闭上眼睛,将他哭喊的那些词去掉,只剩下曲调在心里,反复琢磨。
忽然,姜云心心里一亮,睁开眼睛。
难怪这么熟悉,就说在哪里听过。
姜云心快步走过去说:“把你的手伸出来我看一下。”
怀兴思愣了一下,看着姜云心不太明白。
姜云心重复了一遍:“把你的手伸出来给我看一下。”
虽然大家都不明白姜云心是什么意思,但是方明宴知道她不是胡闹的人,既然要看怀兴思的手,一定有一个正当理由。
方明宴说:“把你的手伸出来。”
怀兴思这才反应过来,有些犹豫地伸出了右手。
姜云心说:“左手。”
怀兴思又伸出来左手。
无头案,戒疤
姜不寒毫不犹豫地抓住怀兴思的左手,只见他的左手拇指和户口上方一些的位置,有一层老茧。
“怀兴思。”姜云心问他:“你这老茧,怎么来的呀?”
习武之人,很多虎口有老茧,是握兵器磨的,但是大拇指上的茧,这可不多见。
怀兴思止了哭声,说:“我是粗人,手上自然是有茧的,不像少爷小姐那般精细。”
姜云心叫过跟着温嘉荣身后的几个小厮仆从来,也伸出手,手上大多有茧,但是几乎都在掌心。
“你看看人家。”姜云心说:“你不觉得,你这个老茧,位置很奇怪吗?”
怀兴思脸上,有一闪而逝的不安。
但他还是镇定说:“每个人用力的习惯不一样,所以老茧的位置不一样,这也是正常。”
姜云心随便给他个东西:“来,你试试,我看你平时怎么干活儿,才会在指腹留下老茧?”
怀兴思伸手接了姜云心给的杯子,但一时间,却有些不知怎么弄,他平时还真没注意这个,现在被大家盯着,都不知道要怎么用力才好了。
方明宴也盯着他的手,这手,这手上的茧,倒是和他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一位高僧。
因为常年拨佛珠,所以拇指上有一层茧
怀兴思,曾经是个和尚?
顿时,方明宴想到了温鸿羲,如果温鸿羲是一个和尚,没有头发,那么他头上的胎记,就可以轻易被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