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爹砸你让你不高兴了,所以谋划着让我送你爹一顶绿帽子!”春贵人震惊之下,连汉人的称呼都秃噜出来了,口不择言道,“你们宫里人都是如此‘孝顺’爹的!”
容淖闭目咳笑出声,狼狈的面容顿时添了几分鲜活灵气,活脱脱像只奸计得逞的小狐狸,眉梢溢着挑衅,“敢吗?”
敢吗?
她敢舍命搏一场‘称心如意’吗?
春贵人神色复杂望容淖一眼,忽然听见东西方向各有脚步传来。
西边的肯定是上游过来汇合的祭祀队伍,东边的八成是被嘠珞那一嗓子惊动过来的。
春贵人头皮发紧,心一横,伸手要脱掉容淖外裳,“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吧。公主,得罪了。”
“你做什么!”嘠珞根本没明白容淖和春贵人在打什么哑谜,出于本能护住容淖。
这青天白日的,容淖身上的夏裳湿了个彻底,本就有碍清誉。
若再剥掉外裳只着中衣,让前来救助的人瞧了去,这众目睽睽之下,容淖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听……听她安排。”容淖有气无力吩咐。
“这……”嘠珞仍旧迟疑。
“人马上到了,姑娘快带公主藏到那处矮坳背后去。”春贵人迅速剥掉容淖外裳,裹了大滩河泥往河中一扔,发出‘咚’的一道咕噜声,动静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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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营地巡卫循声而来,果真瞧见河中|央有道胭脂色人影沉沉浮浮。
领头伍长想起方才隐约间入耳的喊叫,心道一声不妙,破口大吼手下,“一个个都愣着做什么,落水的是公主,还不赶紧救人!”
兵士们忙不迭卸甲去履往水里跳。
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上游祭祀队伍也走近了,三阿哥催马行在最前,见状立刻沉声呵问,“何故如此惊慌,堂堂御前巡卫不成体统!”
伍长乍见三阿哥身后那一长串人,眼皮一跳。事关公主清誉,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若是闹大了,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当奴才的。
遂赶紧跑上前去低声禀道,“是公主落水了,贝勒爷放心,奴才们一定把人捞上来,您看是否让您身后诸位先行退……”
三阿哥扬眉打断,“可知河里是哪位公主?”
伍长讪讪摇头,“奴才们闻声赶来时,公主已经飘到河中|央了。”
“废物。”三阿哥自己也瞧不分明落水之人的脸,不过看那绯丽的衣裳颜色……
随行总共三位公主,五公主性情清冷素来不爱穿红着绿;
六公主倒是什么颜色都穿,但是听闻她上午才触怒了皇帝,这会儿应该是呆在帐中反省;
那只能是年纪小小却十分爱俏的八公主了。
三阿哥目色一深。
八公主,十三阿哥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只要想起十三,他便从身到心的感觉疼。十三于他,不仅有断腿之辱,还有褫位之仇。他原本是郡王爷的,如今只能掩着鼻子应一句贝勒爷。
他这刚主祭回来,便碰上眼前机会,可见神没白拜,老天爷都在帮他。
他怎么着也该让十三疼上一疼。
三阿哥不动声色朝身边随侍太监吴荣看了一眼,假意斥道,“没眼色的东西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八公主落水这么大的事,还不赶紧禀告皇上去。”
吴荣是三阿哥心腹,自小混在一块儿长大的,焉能不清楚三阿哥的心思。
明面上传令身后祭祀队伍赶紧回避,实则却故作姿态跌跌撞撞朝皇帐疯跑,一路上吸引了无数人的眼。
皇帐守卫见吴荣形状癫狂,不肯放他进去,这正如了他的意,立刻当众吼出一嗓子,“奴才有要事禀告皇上。八公主落水浑河,有队巡卫正在打捞,目前生死不知!”
扎营地这会儿正忙着收整回宫,人聚得密,吴荣这一嗓子嚷出来,不消片刻,定然人尽皆知八公主落水正被一群兵鲁子打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算最后捞上来人没事,清白也毁了。
“你说八公主落水,那朕身边的又是谁?”皇帐毡帘忽然掀开,皇帝负手,一身重威步出。
紧随其后露面的,正是十三阿哥与八公主兄妹。
八公主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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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荣目瞪口呆,“噗通”跪地,连连叩头请罪,“奴才……奴才不知,奴才只是通传巡卫伍长的话,疑似公主坠河……”
皇帝面沉如水,一记窝心脚踢翻吴荣,径直朝河边阔步而去。
随行就这么三位公主,八公主在他眼皮子底下,五公主侍奉在太后跟前,唯独容淖……
他上午气昏了头,不仅痛斥于她,还动了手。以那孩子的气性,万一真做出傻事……
皇帝不敢继续深想,双手紧握成拳赶到河边,巡卫们已经把人捞上来了,正围着施救催吐。
在一个巡卫脚边,胡乱堆着一件湿透的女子外裳,胭脂色,金银线穿百珠作百花,满绣倒袖,很是显眼。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春贵人身上,下意识认定那是她的衣裳,根本无人细想它可能属于另外一个人。
三阿哥见皇帝亲至,硬着头皮小跑几步上前,“回禀皇阿玛,春贵人已经获救,尚算平安,只是意识不太清醒,需得太医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