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皆无异议,将刀磨得锃亮,动起手来。
苏宛挑拣了一块硬肋处的五花肉,洗净去污后将五花肉肉皮朝上放入锅中,加入冷水大火烧开。待煮出浮沫时,将浮沫去除,放入葱段、姜片与花椒,再转小火煮至七成熟,捞出放凉。
她将放凉的五花肉切成极薄的片状,将酸菜切成丝后放入锅中炒香,待勾人酸味散开后,倒入方才煮肉的肉汤烧开。
随后,将这锅酸菜肉汤倒入砂锅中,放入冷水泡发过的粉丝,再将五花肉一层层码上,撒上葱花与姜片,加盖焖煮一刻钟。
一刻后,苏宛将锅盖一揭,撒入些许调味料,这鲜香酸味当即漫了开来,气味所及之处,无人不被勾起了食欲。
苏宛将砂锅端了出来,锅中肉汤还沸腾着,咕哝冒着泡,颜色嫩白,只让人瞧一眼便忍不住想象这汤的滋味该有多鲜美。
“骆公子,你先尝尝罢。”苏宛盛了一小碗出来,递给了骆闻。
汤正烫嘴着,骆闻夹起了一块白肉,待肉凉了几分,连忙送入口中。
这砂锅白肉入口先是肉汤的酸爽与鲜味,其滋味似是要将整个人的舌尖顺及肠胃都勾了起来。再一嚼这五花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虽切得较薄,但口感却滋润厚重,充斥在口中,久久不能散去。
只一口,便叫人流连忘返。
“苏姑娘,我后悔了。”骆闻咂吧着嘴道。
苏宛不解:“公子此话怎讲?”
骆闻摇摇头,一副遗憾的样子:“我这赌注应该改为,若姑娘赢了,我请姑娘离了那劳什子书院,来我这玉京酒家当厨才对。就姑娘这手艺,是要我花上重金相请,我也是愿意的。”
庖厨里的人听见骆闻这话,早已闻着砂锅白肉的味而受不住了,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来尝苏宛这锅白肉,气得胡大竖眉叫骂着胳膊肘往外拐。
不过,待他吃了一筷子苏宛的砂锅白肉之后,便是安静了下来。
他做的砂锅白肉自是不错,可肉虽切的更厚,却不如苏宛做的白肉鲜美多汁,且苏宛的砂锅白肉肉质弹牙爽口,他胡大做出来的就相比之下稍显软烂了些。
胡大也不是第一天当厨子了,虽然输给了一小姑娘面上实在无光,可他一男子汉输了就是输了,他向苏宛抱拳道:“苏姑娘,此次比拼是你胜出了。”
人群中有和胡大交好的,玩笑道:“胡大,你怎的还输给一小十几岁的姑娘了!”
胡大怒道:“你小子别在这说风凉话,这姑娘的手艺极为高强,若你觉得你能比得过,再来笑弄我也不迟!”
胡大这话说出来后,众人便不敢再开玩笑了。方才他们都尝过苏宛的砂锅白肉,自认就是学一辈子,也不一定比得过她的手艺。
骆闻见这场比试结果已出,遣散了庖厨围观的众人,领着苏宛和程洲走了出来。
待走至酒楼门口时,骆闻递了一块小巧的令牌给苏宛,说道:“苏姑娘,以后若是来这玉京酒家用膳,给门口小厮出示这令牌便不会收你的钱了。我还有一话请苏姑娘记着,若姑娘不想在那书院待了,请务必记得来玉京酒家,我给你的月钱只多不少,还望苏姑娘考虑考虑。”
“我记下了,谢过骆公子。”
苏宛接下令牌,心满意足地离了玉京酒家。
自打从玉京酒家回了家后,苏宛本是打算差家仆去程洲家送饭食的,可见家仆每日自家的杂活都忙不过来,她便作罢,还是亲自去登门送饭了。
苏宛心想,毕竟程洲瘦弱,孤苦伶仃的,她既是友人又是邻里,怎能袖手旁观,多多关照些也好。
见来人是苏宛,序木自是高兴不已,又拉着她进府促膝聊上一番。
苏宛也不知怎的,虽如今不必在程洲府上开灶生火了,可她每回送了吃食后却依旧和前几日一样,在他府上与他及序木二人玩闹上一会,并无什么不同。
每每在玩到尽兴之时,苏宛都十分庆幸自己能在这书院做厨,不仅月钱丰厚,还结交了不少好友,实在难得。
在田假的最后一日,向苑东遣人来给程洲和苏宛发了帖子,说是在家中待得无聊,又觉得十分闷热,邀请二人一同去一山庄踏青避暑。
以往在庖厨做事时,苏宛会刻意穿的简单素朴些,毕竟每日在灶台砧板前,总不免沾上些污渍。
今日既是出门踏青,崔氏特意给苏宛备了件上等料子做的轻粉色襦裙,群面上坠着薄纱,层层叠叠,状似夏日正欲盛放的睡莲。
苏宛穿上后,愈发显得她人若娇花,明媚俏丽。
待崔氏给她发髻上插上一支玉蝶簪子后,苏宛便出了宅子去。
向府财大气粗,早已备好了马车正在苏宛家门口等着,苏宛搭着小厮的手,提裙上了马车。
刚掀开马车帘子,车内便传来一声:“苏姐姐终于来了,我可等你许久了。”
苏宛向车内一看,向苑北就坐在车里,穿着一身豆绿色绣花襦裙,笑嘻嘻地将她拉至身旁坐下。
苏宛面带歉意道:“对不住,耽搁了会,向妹妹在车中等我怎的不通传一句,我好动作快些来见你。”
向苑北揽住苏宛的胳膊,摇摇头道:“姑娘家梳妆收拾总是要些时间的,若是我催了苏姐姐,今日就不一定能看到姐姐这般美若天仙的打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