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非这个时候来!老天你是要玩死我!
我忍痛放下鸡腿,努力运气。福子啊,心态要平和,你是最好的自己……
四盒鸡腿又在诱惑我,我开始努力做蹲起。觉得自己挺不过去的时候,就要做蹲起,这是福子生活小妙招哦。
哎,怎么越做越想吃鸡腿呢?可不能吃啊,想想你最近为了减肥,都减出便秘了,每次拉屎都臭不可闻。哦对了,有一次太过努力,拉肛裂,郝泽宇还给你买药。天啊,这么好的男朋友,长得还这么好看,难道你就不能给他一个又瘦又美的女朋友吗?
要做最好的自己!我内心燃起一股动力,强大到可以拒绝一切诱惑。
我把炸鸡倒掉,依然不解气,拎起垃圾袋,丢到楼梯间的大垃圾桶!滚吧炸鸡!我早就移情别恋了!我现在爱的是减肥果汁!
然而喝了半瓶,我又悲从中来,好好的炸鸡不吃,喝这难喝的果汁,我太惨了!我一看桌上,又吓了一跳,还有五瓶?以后几天什么都不能吃,就靠喝这几瓶东西度日?我记得我订这个套餐的时候,减肥失败女王老牛说过,他这辈子就见过两个人能坚持喝三天,那两个人都是业内响当当的娱乐大鳄,都是成功者,有着钢铁意志。
我问自己,福子,你是成功者吗?我把手中的果汁,狠狠地甩在墙上。我不是!我只是想吃几口炸鸡的loser!
我奔跑进楼梯间,开始翻垃圾桶。不见了!保洁刚换过垃圾袋!炸鸡的外包装孤零零地在外面,就像孤独的我一样。
我捡起盒子,上面还有炸鸡的汤汁,我舔了一口,失声痛哭。楼道里都是我哭声的回音,每一条声波都在说:做胖福子不开心吗?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为什么呀?
老牛说对了,我就是加入一个叫减肥的邪教了,没事自我感动,然后自我放弃。
我继续做蹲起,五分钟后,心情平静,回去擦沾满果汁的墙。
算了,我不减肥了,我不为难自己了,让我当一个天天吃炸鸡的死胖子吧。
我想找人抒发心中苦闷。
郝泽宇在出通告……算了,不能跟他说,他这几天就看我减肥的笑话呢。
还是找我家小松子吧。
给小松子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给我按了,气死我了,这是嫌姐絮叨了!
公司离他家挺近,我直接杀到他家楼下,果然,灯亮着!
我随着邻居进入到楼道,特别熟练地按密码锁,一进门就喊,“小松子!出来陪姐聊会儿啊……”
彭松半裸,围着毯子跑出来,一脸惊慌,“你怎么来了?”
“你在家装什么死啊,还不接我电话,我跟你说,我决定不减肥了……”我觉察出不对劲,“你在家怎么不穿衣服啊!”我恍然大悟,“你打飞机呢?”
突然,卧室里有动静。
我愣了几秒,渐渐地微笑——其实说贱贱地,更恰当。
我突然给了彭松一记猴子摘桃,小松子痛叫,“有病吧你!”
我微笑,“大了。”
嘿,我怎么这么会说话,一语双关。我兴奋地要往主卧走,彭松却一把把我推出门外。
我依然高兴地问:“干嘛呀!总得让我见见,是弟妹啊还是妹夫啊?”
“你见个屁,找我什么事儿?”
“哦,我不想减肥了,你觉得怎么样?”
彭松气得脸都白了,“很好,很不错,你就适合当一头猪。没事了吧?再见吧!不一辈子你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滚滚滚……”
咣当,他把门关上了,我那句贴心的关怀还没说出口。
出门楼道,风一吹,吹得我好寂寞啊。我不减肥了,这么大的消息都没人分享。
我大喊,妈呀,气死了。对,妈,我还有个妈。
〔四〕
爸晚上出车了,妈一人在家找东西呢,一屋子残垣断壁,见我回来了,让我帮她找工作证。我翻了半天,忍不住抱怨,“妈您卖什么公交票啊,你适合当女特务,你要藏起情报,谁都找不着,包括自己。”
好多史前文明的东西都翻到了,我小时候的作业本、香港回归那年的文化衫、姥姥的顶针、妈获过的“北京市三八红旗手”证书、爷爷油印的福氏家谱……
我赞,真棒,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妈从衣柜后面掏出一牛皮纸袋,我凑过来,“赶紧拆开,万一是新中国成立前我们老福家的房契,那可值钱啦!”
一打开,一红色丝绒的册子,妈笑了。
“这什么呀?”
“相册啊。”
一翻开,是一胖得找不着眼睛的婴儿,也是就鄙人我。
妈开始说前尘往事。我出生时,十斤三两,当年是北京市第二胖的新生儿,大夫说生这孩子跟生哪吒一样,没准将来是个大人物呢。
我摇摇头,“谁要当大人物,出人头地太辛苦了,不划算。”
“你就不想扬眉吐气啊?”
“太吃苦了,讨厌我的人,我再努力也不会对我刮目相看。喜欢我的人,我再好吃懒做也会爱我。”我靠了靠妈的肩膀,朝她挤了挤眼睛。
妈弹一下我的脑门,“你就没出息吧。”
我笑了笑,几个小时前,我还是个有出息的女子呢,为了减肥肝肠寸断,这么快我就恢复本性了。我叹口气,随手一翻相册,一张美女的照片,巴掌小脸,秀丽着呢。
妈用手摸了摸照片,摸金子似的。
我问:“这谁啊?”
妈说:“我啊。”
我笑,“甭逗了!人家长这样!”
再翻这相册,后半本都是这女人的照片,翻到最后,我吓了一跳。我看到一个胖子,跟这女人的合影。这胖子太好认了,爸年轻的时候,就是头发比现在多点。我看了看妈,又看了看照片,终于在那女人的眉眼里,发现了妈的痕迹。以前我老说自己胖若两人,但妈这才叫胖若两人。
我大叫:“妈啊!您是被核辐射了吗?怎么变成今天这样的?”
妈顺手给我一巴掌,附赠了一句文艺腔,“谁把我变成这样?岁月啊!”
姥姥在世的时候,曾怨恨地说,我妈结婚前可瘦可美了,自从跟了我爸才越来越胖的。我一直不信。我姥姥的体型像石景山,大姨小姨的体型像西山香山。我妈?庐山,横看成岭侧成峰。
我仔细端详照片,“长得像巩俐,还是瘦一点的巩俐。”
妈翻白眼,“我好看那会儿,还没巩俐什么事儿呢。”说起过去的光辉岁月,妈脸上放着光,“我十八岁那年,走路下巴都不朝地……”
“您倒立着走是吗?”我打岔。
妈抬头,脖子伸长,像只笨天鹅,“我天天这么扬着脸走。”
“哟,这么找打呐?”
“那是!人人都以为我是学舞蹈的,那年我们公交系统文艺汇演,我,独舞!独舞你知道什么概念吗?今年春晚独唱的那谁,现在有名吧,当年也就是挤在合唱队里,合照都看不清整脸。我呢,一个人跳舞的照片登在《北京晚报》上,这么大个儿!”妈用手比量一下。
“原来我妈是当年的网红啊,失敬失敬,追您的男的得从动物园排到八宝山了吧?”
“数量算什么,关键是质量高!电影制片厂的帅小伙,军队大院的二代,还有几个在广州倒腾衣服发家的万元户呢!”
“那您眼光可不怎么样,怎么落我爸手里了呢?”
“你爸胆儿大啊,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