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得跺脚。“
用不着，你别这么黏人行不行？”
有的词语，乍一看上去没什么，但从嘴里说出来，听者有心，就会带着一些暧昧了。
比如她口中的“黏人”。
陆展安其实也不愿意多想的，他知道这个时候生不得旁的想法，有了就是徒增烦恼。
就像现在，他不知道费了多大劲，才去了想造作的一堆脏心思。
慕长宁倒是没注意这些，只顾着走神，按照蓝梦所说的，在对面寻找飘出浓烟的烧烤摊子。
位置挺好找的，她撇下陆展安抬脚要走。
“等一下。”他叫她。
“又怎么了？”
片刻后，陆展安走上前，轻叹了一口气。“……就会对我凶。”
皮质鞋面上的泥水被擦掉了，很快，很干净。
方巾是上好的绒布材料，吸水性强，简单摩两下就能比之前还光亮，更何况像这样，细致地去蹭。
慕长宁想躲没躲开，低眼时看见他的发旋，别扭地僵住了身子。
“谢谢。”她说。
陆展安把着当成瞎客气，没理会，转身把方巾扔给莫炎，让他拿去干洗。
慕长宁转身走出几步，而后悄然一顿，回头不放心地说了一句。“你不许跟着我。”
“你到底去不去？”
这回倒是轮到她听他不耐烦了。
“十分钟之内回来，不然有你好瞧的。”陆展安朝着她的背影说。
他这么吓唬过她挺多回的。
其实一般后面还有话，但这次在大街上，就免了。
慕长宁想的一点也没错，威逼利诱
的手段他玩腻了，现在耍流氓用起来才更得心应手。
你留下
这里毕竟是市中心，天色晚下来，一整条街都热烈了好多，人来人往，像个小夜市似的。
慕长宁在烧烤摊子前驻足，朝四处寻了好半天，才看见树下有一个裹着破布打哆嗦的乞讨者。
不远处的路灯照在地上的亮光就在树旁，足够让她认出人来了。
慕震东形容的山穷水尽，确实是没有骗她。
微弱灯光下，一闪一闪的那张脸上伤痕明显还带着血痂，身上的破布也都成了条。
慕长宁站在人群后望了一分钟。
看着他佝偻着背，朝身边经过的人鞠躬，但瞩目的几个人很快就被他的咳嗽吓得加快了脚步。
她静静地呼出了一口冷气，似是叹息。
身上没有摸到钱包，慕长宁跑去旁边的一家饭店把手机里的钱换成了现金。
走回对面的时候她步子走得很快，连头都没有回。
细算一下，那些钱让慕震东暂时解决温饱问题，而后再置办身衣服什么的，应该是够了。
慕长宁心里想着事情，脚下迈着朝医院走去的步伐，自然什么都没注意。
所以停车场突然冒出来的一声汽笛，差点将她吓丢了魂。
她转头看见身旁停下的车，不出好气。
“疯了吗？”
车窗滑下，葛文扬抬手招了招，意思是让她上车。
慕长宁装作没听见，瞪了他一眼就接着向前走了。
“真不厚道。”他探出头对她笑。“对你的恩人，脾气这么大？”
慕长宁顿住脚步，不明地皱眉看他。“什
么？”
葛文扬利落的一把倒车入库，停稳后推门走了下来。
“阿展还没告诉你？”他拍了拍她头顶蓬松的发，笑道。“算我抢功了，替我向他道歉。”
话是这么说，但葛文扬的语气和眼神里，都没有多少歉意。
慕长宁先行回了医院。
病房里的沙发上，陆展安和蓝梦对面而坐，看见她推门都站了起来。
“宁宁，你怎么可以自己跑出去？”蓝梦走上前拉她。“冷不冷？”
她身上的衣服挺厚实的，再加上又跑了一段距离，身上都是热的，苍白的脸颊也被捂得泛起了点血色。
蓝梦摸了也看了，才放心许多。
陆展安倚在沙发旁边，视线扫着面前的二人，目光中微露出凛冽的锋芒。
慕长宁歪头看了他两眼，想上前说话却被蓝梦给拦住了，说饭要凉了，让她快些吃。
“吃饭太快会影响胃功能运作。”陆展安漫不经心道。
蓝梦的手僵了一下，皱起眉反驳。“我只是让她快点去吃。”
“被催促会影响吃饭心情。”
陆展安目中无人惯了，呛茬的话张嘴就来，眼神再飘也是一张木头脸，看得人一肚子气。
蓝梦转向慕长宁。“宁宁，我影响你心情了吗？”
“……”
“她脾气好，影响也不会说的。”陆展安语气凉人，明显是不嫌热闹大。
慕长宁不知所措。
但她知道，她费劲巴拉爬了几层楼梯，不是为了给他们当夹板来的。
饭盒里的饭菜没冷多少，
还都是平常她喜欢的，但慕长宁吃的时候一点味道都没尝出来。
听见蓝梦说不饿，她放下筷子，冒出了一句。“我想喝奶茶。”
“我帮你订。”
“我让莫炎去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慕长宁琢磨了一阵才弄清楚他们说的都是什么。
“梦梦，还是你去买吧，你知道我喜欢喝什么。”
陆展安神色一沉，紧抿着双唇靠回到了沙发上，无言下细目中的寒意又深了几分。
说话间，在门口听到自己名字的莫炎已经敲门走了进来。
慕长宁看着他摆手，然后往蓝梦的方向挪了下，随手往楼下一指。“我看到楼下有一家，我们之前常喝的奶茶店，你帮我去买一杯我常喝的那种。”
蓝梦连声说好。
“你常喝什么？”陆展安问。
房间里没人回答他，蓝梦穿戴整齐后往外走，被听话的莫炎拦了下来。
慕长宁让他松手，莫炎看了一眼陆展安，没动。
“陆展安，你想干嘛？人多了不起吗？”
对于气头正盛的陆展安，剑拔弩张的态度从来不好使，慕长宁试过很多次都只得了个两败俱伤的结果，更何况是蓝梦。
“少说两句。”慕长宁给她使眼色。
蓝梦完全不听。“妈的，让你的狗松手！”
床柜上的摆件被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粉碎。
又烈又狠，着实吓人，屋里被炸碎的空气平静僵硬着。
毕竟蓝梦的话实在太难听，陆展安就算是不为莫炎出头，也不可能平
白无故挨这么一次打脸。
慕长宁也被吓到了，她担心蓝梦吃亏，惊惶起身。“你别闹了，让蓝梦去吧。”
陆展安瞧了一眼挡在面前的身影，冷冷地垂眸踢开了脚边的碎片，拿起沙发上的外套。
“我去。”他说。
天杀的……就一杯奶茶，又不是去挖黄金。
慕长宁欲哭无泪，上前一把拽了他的围巾在手里。“你，留下。”
长长的围巾拖到地上，晃荡了两下。
羊绒制的尾穗扫开了下方薄薄的一层灰尘，陆展安看着，没动。
“少爷，留下吧。”莫炎说。
留下能独处，陆展安是杀红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