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和沈绍钧的关系。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何人与韩榆结怨,这般陷害他?
很快有人想到,当年阮景修两次离京,想要拜沈祭酒为师却无功而返的事情。
察觉到好几道目光往身上飘,阮景修呼吸乱了一下:“可沈寒松沈大人早在沈祭酒辞官离京前便已去世,阴阳相隔,他又是如何教导你的?”
“真要论起来,还不是沈祭酒教导你。”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狡辩?”
韩榆负手而立:“师公提出为老师收我为徒时,我并不知晓师公的身份。”
“我作为老师的弟子,理应代替老师孝敬师公,反之,师公代替老师教导我又有何不妥?”
“师公传道受业,韩某学以致用,受与学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如此情况下,韩某不明白,为何师公不能教导徒孙?”
“至于穷乡僻壤出身,出身农户,土包子在韩某看来,这算不得什么。”
“人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出身仅仅代表着,却无法决定最终的高度。”
“韩某四岁读书,至今已有一十二年,不说头悬梁锥刺股,闻鸡起舞、废寝忘食常有。”
“如今韩某所得的一切”韩榆勾唇,举起骨节分明的双手,“都是靠这双手得来,韩某从不觉得身份如何会让我觉得耻辱。”
“反观诸位,不知尔等考取了什么功名?”
韩榆眸光锐利,迈上前一步。
逼人的气势竟让面前的
十余人呼吸一紧,跟着后退。
“举人?”
韩榆左脚迈开。
“秀才?”
韩榆又迈出右脚。
“童生?”
至此,韩榆已将人逼退到门口。
风一吹,后背生寒。
韩榆狭长的眸微挑:“还是说,什么都没有?”
这几个找茬的,乃是越京有名的二世祖。
干啥啥不行,吃喝嫖赌第一名。
韩榆早就摸清楚了他们的身份,才会说得这样笃定。
很显然,他这话成功戳到了对方的肺管子,顿时气炸了。
“韩榆你别欺人太甚!”
“你知道我是谁吗?”
“惹了我,你担待得起吗?”
“是韩某的不是,韩某在这里给诸位赔个不是。”韩榆能屈能伸,干脆利落地作了一揖,直起腰后哂笑道,“可最初,不是诸位先羞辱韩某的吗?”
“韩某的出身确实比不得诸位,但泥人也有三分气性,若今日阮公子邀我前来,目的是为了羞辱韩某,韩某便恕不奉陪了。”
说罢,韩榆面无表情地拱了拱手,转身扬长而去。
阮景修怎么都没想到,韩榆会是这个反应。
眼见韩榆跨出门去,他下意识看向护卫阮十七。
阮十七蛇类般阴鸷的眼睛看着韩榆的背影,低声说:“侯爷最疼爱二公子,若二公子能金榜题名,待侯爷醒来,定会为二公子感到骄傲。”
阮景修想象一番,心中激荡不已,当时不作他想,追了上去。
众人面面相觑,神情各异。
“咱们刚才是不是说得有点过分了?”
“我也觉得,感觉韩榆这一路走来很不容易。”
“其实韩榆也没那么差劲,他是小三元,还是解元,唯独在出身上差了点。”
“唉,我有点后悔了。”
“我也太冲动了,不如下次见了韩榆,同他道个歉?”
“就这么办!”
阮十七将众人的议论尽收耳中,眼底划过思量。
“韩榆!”
“韩榆,你给我站住!”
然韩榆充耳不闻,浅蓝袍角翻飞,步履如风地穿过拱门。
只瞧着那笔直如松的背影,便能窥见几分隐忍的怒气。
这让阮景修一反常态地自我反思。
他做错了吗?
阮景修觉得他没有。
无论在沈绍钧还是在平昌侯面前,他和韩榆都是不死不休的竞争关系。
他想要拜沈绍钧为师,借此讨得父亲的欢心。
他想要胜过韩榆,借此向父亲证明,他并不比韩榆差。
可惜,事情往往总是事与愿违。
阮景修加快速度,总算追上韩榆。
“韩榆,你就这么走了,可想过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对你对我都会有不好的影响?”
韩榆背对着阮景修,看不清神色。
“韩榆,我跟你说话呢!”
“好玩吗?”韩榆的语气波澜不起。
阮景修怔了下,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韩榆转过身,面覆寒霜:“对外传出我是师公弟子的谣言,邀请我来诗会,试图通过里面那些人狠狠打击我,继而让我会试失利,甚至落榜。”
阮景修被韩榆的先发制人搞得
懵了下,讷讷无言。
韩榆冷嗤:“你是不是在想,我既然都已经猜到一切,为何应邀前来?”
阮景修恼羞成怒:“我没有!”
“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影响到我吧?”韩榆自顾自地说,扯唇冷笑,暗含轻视的意味,“真幼稚。”
阮景修炸了:“韩榆你说什么?”
一边质问,一边抬起手,作势要推韩榆,给他点教训。
然而手指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上,就被韩榆钳住。
韩榆没有控制力道,阮景修有种骨头都被捏碎了的错觉。
“啊!”
“啧,真弱。”
阮景修疼得脸色发白,后背弓起,却怎么都挣不脱,愤怒之余恐惧横生。
要是阮十七在,一定会护他周全。
哪知韩榆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直接点破阮景修心中所想:“这种时候还想要依靠别人脱困,这十六年当真是白活一场,你是还在吃奶的一岁娃娃吗?”
不知是不是阮景修的错觉,手腕上的力道减轻许多。
“阮公子,韩某知道你胜负欲极强,心心念念想要赢我。”
阮景修眼神微闪,挣扎的力气不觉放慢。
“你应该努力提升自我,堂堂正正地赢我,而非在背地里使阴谋手段。”
韩榆比阮景修高一些,二人面对面,颇有种前者在居高临下地俯视后者的感觉。
漆黑的瞳仁严肃专注,不见一丝笑痕。
“胜之不武,非大丈夫所为。”韩榆顿了顿,“旁人知道,也会看不起你。”
韩榆松开
阮景修,沉声道:“类似的事情韩某不想再遇到第二次,这次只是警告,韩某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阮景修低头揉手腕,闷声不吭。
韩榆也不在意,左右他今日来诗会的目的已经达成,没有继续逗留的必要。
“你若是想,韩某大可以与你光明正大地比试一场。”
韩榆说完,转身疾步离去。
阮景修怔怔站在原地,表情空白。
“二公子。”
直到阮十七的声音响起,阮景修才恍然回神。
“二公子,韩公子走了吗?”阮十七问。
谨慎有余,恭敬不足。
阮景修浑然不觉,张了张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