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老夫初来乍到,这云远府不是匪寇遍地,为何如今这般太平?”
美好得让人觉得很不真实,有种虚幻的感觉。
姑娘扭过头,笑得眼睛都没了:“还能因为啥?当然是因为知府大人了!”
于是,接下来几个人被迫收听了一场长达数千字的有关“知府大人如何英明如何爱民如子如何”演讲。
没过一会儿,韩榆放完爆竹,云远书斋正式开张,百姓蜂拥而入,街道重新变得空旷起来。
教书先生神思恍惚地来到官塾,见到钱通判,第一件事就是——
“老夫觉得十两月俸太高了,还是五两吧。”
钱通判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几位怎么突然改口了。
想当初,他嘴皮子都说破了,才以十两月俸请来他们。
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他们改变了主意?
教书先生也没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表示:“今日得见贵地知府大人,又见识了云远府的风土人情,老夫被知府大人深深折服,五两月俸足矣。”
钱通判:“”
所以你就是看不上我,来故意收了十两月俸?
我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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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足够府学、官塾和云远书斋走上正轨。
官塾人满为患,韩榆每日上值下值从门口经过,总能听见抑扬顿挫的读书声。
府学的学生们也在勤学苦读,韩榆几次过去,教授说他们都在为明年的院试做准备。
还有云远书斋,这里可以说是整个阜城最热闹的地方。
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人来这里,不分男女老少,求知若渴地汲取着知识。
有人不借阅,只在书斋里看,很多时候一站就是一天。
韩榆发现这一点,命人买下隔壁的铺子,打通后改成阅览室。
只要时间充裕,不急着回去,所有人都可以在这里看书。
前提是不得损坏书籍,不得发出噪音。
所有人都严格遵守,小心翼翼地捧着书,安静认真地浏览。
曾有地痞流氓妄图捣乱,刚进门就被
打得鼻青脸肿,丢了出去。
几次下来,再没人敢去书斋闹事。
在这里,大家找到了久违的宁静,也让所有人自愿守护这片圣洁之地。
转眼到了除夕这天。
韩榆拉着官员们加班加点,熬了整整十四个时辰,期间一点没睡,总算处理完今年所有的事务。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快回去吧。”
“哦对了,除夕快乐。”
韩榆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永庆二十二年再见。”
官员们:“”
也就两天而已,搞得跟隔了十年八年一样。
韩榆挥挥手,披上大氅扬长而去。
孟通判脸色惨白,嘴唇丁点儿血色都没有:“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简直不是人。”
众人深以为然,又齐齐嘘声:“当心被知府大人听见,你又要挨打。”
九月里被韩榆打发去青龙山巡视,被匪寇钻了空子,捂嘴拖到林子里差点被打死的孟通判:“”
没法过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另一边,韩榆丝毫不知官员们的怨气足以养活整个阎罗殿,踏上马车后也不急着回家,让韩二绕府城转圈。
这是他的地盘。
这座城池,是经由他的手才会重获新生。
心头油然升起一股成就感,韩榆单手托着下巴,漫无目的地看着两旁。
街道的行人络绎不绝,人人脸上带着笑,健步如飞地往前走,浑身透着蓬勃向上的精气神。
再看路边的摊贩,他们在寒风中卖力吆喝着,
面色红润精神饱满,仿佛什么也抵挡不住他们的热情。
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在人与人之间肆意蔓延。
天气虽冷,滴水成冰,阳光却格外的温暖。
穿透厚重的云层,普照在云远府的大地上。
韩榆眼底划过愉悦的浅芒,如今的云远府已然焕然一新,是时候继续下面的计划了。
正想着,前方传来一道满是惊恐的尖叫。
“咬人了!咬人了!”
“他疯了!”
“快来人把他们拉开!”
韩榆探出马车,只见前方不远处,一个肌肉虬结的壮汉趴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喉咙里溢出野兽般的嘶吼。
他在奋力撕咬着,被压制得不得动弹的人身体抽搐着,发出惊惧绝望的呼救声。
“救”
才刚吐出一个字,话语便戛然而止。
壮汉抬起上半身:“吼!”
从韩榆的视角,他满身都是底下那个人的血,牙上还沾着碎肉。
不像人,更像是一只理智全无的兽类。
再看被咬的那个,颈侧的伤口深可见骨,殷红的鲜血飙出,死不瞑目。
壮汉又盯上其他人,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往人群里冲去。
“啊——”
百姓受了惊,四下里逃窜。
街上乱成一团,再不见丝毫的温馨热闹。
“韩二,韩三。”
韩榆一声令下,甚至不必多说,两个下属便闪身上前。
长剑出鞘,锋利的剑气直奔形容癫狂的壮汉而去。
“吼!”
壮汉十分敏锐,在韩二韩三持剑逼近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们,暂停追逐百姓,扭过头冲着两个更危险的粗声嘶吼。
他在警告,也在威胁。
——不要上前,否则下一个被咬死的就是你们。
然韩二韩三都是见惯了生死的,哪里会被他恐吓到。
韩二利落挽了个剑花,直刺壮汉肩胛骨。
壮汉试图躲闪,速度却比不过韩二,被后者命中肩胛。
“吼!”
长剑将他的肩头整个儿刺穿,发出吃痛的呕吼。
韩二不退反进,逼得壮汉不得不连连后退。
韩三一个飞跃,踹中壮汉的胸口。
韩二手腕一抖,长剑抽出,带出一片淋漓血肉。
“砰!”
壮汉重重砸到墙上,墙体不堪重负,竟直接轰然倒塌。
他被压在砖头下面,遵循本能地挣扎,想要爬起来,咬死害自己受伤的人。
只是韩二韩三根本没给他报仇的机会,一人翻到壮汉身上,以自身重量压制住他,另一人变戏法似的抽出一根粗麻绳,两人齐心协力,结结实实地把他捆了起来。
是用了捆猪的手法,再肥的猪都挣脱不开,更遑论一个思维混沌的人。
壮汉失去了自由,在突如其来的束缚下更加狂躁。
韩二原打算拎他起来,
被他逮着机会一口咬过去。
若非躲得快,怕是这会儿手指头已经没了。
据观察,壮汉此时的咬合力不亚于一只成年鬣狗。
韩二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他可不想英年退休,因为失去手指而被迫从主子身边离开,换成其他人上位。
“小心点,他很不正常。”